着一小层黑色的干板菜(干奄菜),用筷子拨了拨,发稀、发霉、发臭,粘成一团,不过用油一炒,霉臭味也变成了香味。
三两口扒完饭,问了老街的方位,与八卦交换了名字和驻地,直奔老街而去。
走了半个多钟头找到江边旅社,用竹子搭建的大门口栽着几棵芭蕉树,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开会不对外。
支着几片破篱笆当围墙,空地长满招惹蚊虫的青草和树木,里面房屋低矮,还不如景洪旅社好,不过对于喜好原生态的城里人来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走到里面,售票处窗口紧闭,转了个圈也碰不上几个人,打听不到场长的下落。
站在门口芭蕉树下等待,一直等到太阳西沉也等不到场长,山峦将大片黑影投射下来,慢慢吞噬着脚下剩余的阳光,夜幕就要降临,天大地大,却没有安身之处。
路旁树林里傣家竹楼飘来歌声,“澜沧江啊,澜沧江啊,高山挡不住挡不住你的脚步,森林遮不住遮不住你的方向……”
再往前走,就会碰上美丽壮观的澜沧江,那里不是有座横跨江面的景洪大桥吗,如果睡在桥墩下,遮风避雨挡露水,恰似住在钢筋混凝土楼房里。
找到理想的住处,龙小鹰朝澜沧江方向走去,很快就看见宽阔的江面和大桥。夕阳下,横跨江面的大桥美丽壮观,江风吹来,站在桥上看晚霞、看夜色,一定是件很舒心的事。
来到大桥,桥头有持枪士兵把守,桥面士兵正在查看过往车辆和行人的通行证。大桥是军事要地,显然不适宜睡觉,也不能上去玩耍,只好又沿着江边走回来。
无家可归时才发现,原来允景洪也不属于自己的城市,只有深山老林才是家。
疲惫不堪躺在河边青草地,看着宽广河面奔流不息的江水,看着群星在森林上方缓缓移动,一直看到两岸青山渐渐隐没于暮色之中。
高山挡不住,森林遮不住,心中突然涌起战胜澜沧江的冲动。
三两把扯下身上的衣服,扑通跳进江水。顶着激流游到江心,湍急的水流裹着他向下游漂去,在漩涡和急流中顽强向前冲,身子被冲往下游,再向上游冲,一阵拼搏,终于冲过江心急流。
到达彼岸时已是精疲力竭,坐在江边礁石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桥,现在已顺利通过哨卡可以回家了,但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事不能做。
横渡澜沧江的任务还很艰巨,休息了一阵,身上有力气了,跳进江水又往回游。返回时没有了干劲,被江水冲到下游很远处,走了好一阵子才回到摆放衣服的地方。
再次躺倒在江边草地。天上星光暗淡,江面雾霭迷茫,听着澜沧江水在脚下如泣如诉地奔流,看着江对面山林透出的几盏孤灯,想起了远方的爹娘,难言的惆怅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唱起了《望故乡》。
离别这里不知多少年那怀念故乡,
望了又望眼前只是一片寂寞和凄凉,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梦中的家园,
静静的夜呀冷冷的风啊思乡人断肠。
……
闷热江风吹过烦躁心头,身上还不断遭到蚊虫叮咬,河边露水大睡不成觉,龙小鹰搬起块石头狠狠向江里砸去。难道就这样度过一夜?他决定再进城去,看看景洪旅社门口有没有可供躺下的地方。
夜深了,道路黑暗,两旁山坡长着很深的杂草,边陲小镇的人们早已休息,叮叮咚咚,灰土路上只有独自的脚步声。
回到十字街头,景洪旅社大门紧闭,四处看看,发现旁边一个单位有个较深的门廊,睡在里面可遮挡露水。走进门廊,大铁门虚掩着没有上锁,竟然无人值守。
开门揖盗?
山里的傣族夜不闭户,城里人也夜不闭户?才怪。急于找到遮挡寒霜的歇脚处,推开条缝隙挤进去,里面是个长满植物的院子,大楼漆黑没有灯光。
在黑暗花园里转了一圈,没看见有人,见到一个楼梯口,准备在楼道上睡觉。溜到二楼,昏暗街灯从对面窗户透了进来,里面有一些课桌,看来是个教室。门锁着,一扇扇试着打开窗户,终于让他找到个破了一个角的窗口,将手伸进破洞拔起插销,打开窗户爬进去。
流浪了一天,现在只想睡觉,轻轻把课桌中间的凳子拖来接起,倒下就睡着了。
天色微明,龙小鹰警觉地睁开眼,来到窗户看看,院子里空无一人。
悄悄跑下楼,溜出大门,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十字街头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通往边境密林回生产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