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早晨去看玄坛。

    陈成早早把带回来的两条鳄鱼中小的那条处理一下，挂机关车上，去买两条五花猪肉，胜这么大一条么？

    秋意眼睛猛一亮。

    这陈玄坛的媳妇会喜欢么？

    通，通，通。

    陈成开着机关车一路飞驰，来到不远的一处宅院，独门独户，四不接壤，有些地方还钉着钢棍。

    他家原来就在车马行的旁边呀。

    秋意奇怪道：“玄坛的家建得怪独特呀，是你给建的，还是无真道长建的，怎么还用上钢棍了呢？”

    陈成有感而发：“我让无真道长给他建的，没办法，不用钢棍不行，他媳妇太厉害呀。”

    秋意觉得是昨天自己又害怕又担心，气急的时候，踢了他一脚，他现在借人家媳妇说她呢，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秋意说：“我都没在意过，好像以前路过，这个院子就已经有了，大门紧闭，好像从来也没见他媳妇出来过。”

    陈成想了一下说：“但声音应该听过，嗓门大，经常吼。”

    秋意又白了一眼。

    你说是不是说我吧？

    二人把门敲了一会儿，给敲开了。

    陈玄坛本来还不耐烦，站在门口一脸凶恶相，见是陈成，猛地收敛了，低声下气问：“主人你怎么来了？”

    陈成说：“我媳妇非要来看看你媳妇，我就带她来看看，给你媳妇，你儿子带了块肉，自己去拿。”

    陈玄坛移步。

    他惊喜道：“主人，你给我送了一只大鼍。”

    他还惊喜？

    秋意幽幽道：“是那么大一坨。”

    陈成带着秋意进去，就有一股毛躁味，怪怪的，再一看，这院子里怎么都是钢棍，这不是大笼子套小笼子，处处都是笼子吗？

    笼子里有头母虎懒洋洋地在晒太阳，见了生人一咕噜爬起来，低声地咆哮。

    陈玄坛扔了大鼍就冲过来，几下就进到铁栏中，进去，一巴掌打虎脸上，怒吼：“给老子憋住。惹主人不高兴，剥了你皮炖吃了。”

    秋意问：“这是他家养的宠物？”

    陈成没好气地说：“他小妾。”

    秋意没多说。

    自家不还养了两个蛇小妾？

    陈玄坛出来，又连忙说：“我先进去把她弄住？刚生了崽子不久，护得很，不弄住，拴结实，万一乱抓乱咬，气惹了主人。”

    秋意震惊道：“啥意思？”

    陈成无奈道：“你非要来看看，不是给你看看么？”

    正说着，两头小虎崽趁着里头一声悲愤的虎吼，从门缝边溜了出来，憨态可掬，走得十二分蹒跚。

    秋意吓了一跳，陈成大声问：“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这毛色，怎么都不是黑色呀……”

    里头陈玄坛道：“老三是黑的，在我被窝里。”

    尼玛。

    陈成都想骂他。

    听懂了么？

    老三是嫡子，他自己搂着睡，这老大、老二不长黑毛，他觉得低等，要它们跟着它娘。

    门敞开了。

    大厅就搭了一个窝，都是皮毛褥子，里头趴着一头小黑虎，这就是老三，另一侧也搭了个窝，陈玄坛坐在里头，摁着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这是它媳妇。

    秋意结结巴巴都说不出话来了。

    说来看人家媳妇，生了孩子了，应该祝贺，夫君来得不情愿，自己还觉得他人情淡薄，不在意忠诚的玄坛。

    非要他来。

    结果二人来了，这是一窝大小老虎。

    陈成却自若。

    他直奔陈玄坛的窝，秋意都不敢单独站着，亦步亦趋跟着，想提醒陈成走，又怕陈玄坛听得到。

    陈成一直走到窝里，还训斥道：“玄坛，记得按时洗澡，一股味呢。”

    陈玄坛尴尬道：“洗澡呢。按时洗呢。一妻一妾也按时洗，这不是虎崽子尿的。回头我一定揍它。”

    小黑虎抬起头，看着陈成，两只乌黑发亮的眼睛咕噜噜直转，一看就机灵。

    陈成摸摸它，它就跟陈成伸胳膊伸腿打闹，还翻了个身，把肚皮露出来，陈成就挠了挠它的肚皮。

    陈玄坛得意地说：“主人你看，这老三天是不是生开了灵智？”

    秋意有点不明白。

    玄坛怎么突然就夸自家孩子开了灵智？

    陈成说：“是天生就开了。它听懂了呢，你看，见我就臣服。”

    玄坛悲伤地说：“主人把它带走收为弟子吧，若不能修炼有成，也就二、三十年的光景，我还没有身化五行，它就不在了。”

    是呀。

    虎的寿命也就是十五年、二十年，二、三十年怕是要在生活条件很好的情况下。

    陈成说：“教导虎，你比我要在行，你自己教导不行吗？我与无真道长说一声，日后有事你去，没事就你在家里教孩子修道。你的妻妾和其它孩子，要不要放归去野风山？”

    玄坛揩了一把眼泪说：“放过去吧。”

    陈成又说：“我再给你找两个食草妖做仆人，但你别给我吃了，化身为妖，就不能再当成食物嚼。”

    玄坛道：“明白。明白。”

    陈成又说：“我再给无真道长说，让他多给你提供优质的气血丹，让你有生之年，看着小黑虎化身为妖。将来我创出化形大法之后，再将正法传给他，你意下如何？”

    玄坛叹息道：“这孩子就是主人给我的。不是主人，谁想到问题出在哪，谁想到，去终南山找妻妾？”

    告别玄坛出来。

    秋意还在震惊。

    怪不得陈成老说不方便，不方便，要是没有玄坛摁着，老虎跑出来咬我们怎么办？

    啊呀。

    我以为他是借口呢。

    秋意说：“玄坛是虎妖对吧？”

    陈成说：“是呀。他就是神秘的黑风大王……我说它没死，你们都不信，好咯，我和无真道长找到它，把它抓回了家。”

    秋意不敢相信道：“它真的修成了断头术？”

    陈成说：“是呀。普通的真人，像无真道长，还有齐真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修行的正法是真正的正法，非大智慧不能领悟，我传给家中的小妖了。你不能把它当妖，他是妖人，除了是妖，他也是人。否则的话，他也不能把野风山经营得那么好，只是没办法呀，野风山就毁在韬略上，经营得太好。”

    秋意不敢相信道：“夫君你好矛盾，竟然说毁在经营得太好？”

    陈成说：“妖聚集得太多了，侵略性太强，自身的矛盾终究无法调和，就像我们人类，文景之治后，人类治理得太好，人太多，土地少，就又动乱了。我们看野风山，也许有神人在看着我们，谁知道呢？”

    陈成又说：“如果他不立妖庭，或者就是立，也只收一窝小妖，谁去管他呢？我们不是看到野风山成了心腹大患，漫山遍野都是妖，将来一不小心要给人类带来灾难，才坚定决心除掉它们的吗？”

    他再总结说：“妖死于韬略，人死于什么？难道我们将来死于道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