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圣婴大王带着人推车来去，身后陈成带着天兵追赶。

    很快就成了是驱赶。

    身后的追兵如何追，决定着前头的敌人怎么跑，加上能随时让车上冒火光，喷火，营地里的兵马慌里慌张赶来，也不得不避让一股、一股的火浪，很快，就成了圣婴大王带着人推车绕营夺路。

    他们丢下去的小车，就被张小敬等人推着放火……

    着急的土蕃将领上去，一露脸就被火药弩狙击，只要衣物穿着不同，只要指手画脚，陈成就给他一矢，倒毙受伤了好几个。

    光靠士卒去追射，跟着跑一路，总不提防贴了隐匿符，隐匿在黑暗中的天兵。

    吐蕃兵相互绕营，谁也不认识谁，军制又简单扁平，围绕着部族和家族，天兵一制造混乱，士卒就不能自辨，乱成一锅粥，随着天兵的火越放，点燃的帐篷越多，他们就来来回回运雪救火。

    绕营了一圈，火已经星星点点，甚至烧了不少草料，大家也不再冒险，贴了隐匿符，藏身于黑暗，向战场外跑去。

    逃出敌营往回望去，到处都是一朵朵火红，敌营一片混乱。

    将士们欢腾。

    陈成忽然想到什么，提议道：“诸位将士，不如隐瞒我的身份，以张小敬为名，咱们直接去天兵营地要援兵怎么样？”

    张小敬震惊。

    难道陈成见天兵迟迟不发起总攻，已经怀疑了？

    王海滨怀疑，那是因为他从军经历长，会感觉到不同寻常，你陈成不是，也不应该呀，这半夜跑去催救兵，你怎么想的呢？

    关键是他还要隐匿他的身份，更像是知道些什么。

    张小敬内心紧张，忍不住问：“东家，咱们为何要隐匿你的身份？”

    陈成道：“我有两个臭钱……”

    这是什么逻辑？

    陈成说：“我有两个臭钱，怕别人仇富，觉得我来请兵，纯粹是吃不了苦，所以不如不提。看他中军怎么说，就算不为围歼土蕃人，也不能不设法去增援我们，堵住口子，难不成他们与土蕃兵交战，一直是屡战屡败，不得寸进，所以才不敢再战吗？这不同寻常。”

    没错。

    就是不同寻常。

    张小敬道：“如果他们坚持不出兵呢。”

    陈成道：“大将萧朝贵有问题，嫉贤妒能，要害王海滨王将军，可以神行之术回长安告状。”

    对呀。

    回去告状呀。

    张小敬道：“东家不如现在就回长安告状？”

    陈成哑然失笑道：“我说什么呀？我够得着告状吗？再说了，我们都没有请求别人出兵，别人也没说出兵不出兵，也没有真凭实据，走，求见萧朝贵大帅，你看敌营纷乱，竟然不知道趁夜掩袭，这是什么大将，傻子也不如。我想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小敬问：“一上门别人就安个罪名，把我们斩了呢。”

    也是，不得不防。

    陈成心叫可惜。

    无法面对面，起码真话符用不上。

    他这就说：“那我们站在营外，藏身在黑暗中大喊，根本不进去，在外面听其言，观其行，他总要给将士们一个说辞吧。”

    张小敬点了点头。

    陈成拉上他，直奔天兵大营。

    眼看土蕃营中情形不对，天兵大营营寨边已经站满将领，观看敌营的情形。

    陈成找了个黑暗处一摆手，后面将士齐刷刷止步，他喊道：“大嘴。”

    大嘴快速从队尾上来，陈成给他点了点头，大嘴一字一句地复述道：“天兵元帅萧朝贵，你是什么一个意思，我部已经在壕口大寨中阻击土蕃人一个多月了，马上就要春暖花开了，你部一动不动，不见尺进，你到底是什么一个意思？”

    天音一样滚过天兵营地，很多黑暗中睡醒的天兵睁开眼睛，在帐篷中望着天空。

    大嘴喊道：“不敢战，就别出长安，不敢战，就滚回你们家……”

    张小敬在后面拽陈成的衣裳。

    陈成才不管呢。

    气憋得难受。

    大嘴作为他的口舌，就又说：“就是一头猪，这时候也该动一动，你是不是想造反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手里有兵权，长安指挥你不动，袍泽战死，你能无动于衷。你麾下所将之兵，在这冰天雪地中受苦受难，屯而不动，你问过将士们吗？你让众人白白受罪吗？鱼头来请兵，你搪塞他，你欺骗他，他回去之后，情绪不佳，反而不怎么积极打仗了。有你这样的天兵元帅吗？不能战，不敢战，不想战，对敢战的勇士，反而影响恶劣，你和拖咬在主人后腿上的家犬有何区别？”

    营寨那边有将领忍不住喊道：“你是王海滨的人马，你让王海滨来说话，他不是厉害吗，他不是争功吗？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吗，现在怎么有求于我们了？”

    大嘴喊道：“你算老几，争功还与你争功，腆着脸，作一丘之貉，功劳就在你眼前，你去取呀，自己没有本事取，从袍泽嘴里撬，嫉贤妒能，见死不救，天兵中怎么有你这样的畜生，今日让数万天兵见证，是尔等见死不救。见敌不战。他日天兵问责，你不满门抄斩，对不起供养你们的万万大唐子民。”

    一干将领忽然生出一丝惊悚。

    这么多将士都在听着，他们能不议论，日后天庭问责，周围的人能没有人见证。

    又有人往萧丁山身上推了。

    他大声说：“萧老帅病了，小帅不许出战，怕敌人趁老帅生病，影响到将士，你光怪我们有什么用？”

    萧丁山也听到了。

    他抬头往天空中看去。

    相王的人劝他说：“不能让人就这么喊叫，要把他唤进营地，否则的话，天兵都睁着耳朵听着呢。”

    萧丁山心情复杂。

    内心一团纷乱，抓住了将领，又居高临下看向相王的人。

    如果他这样喊下去，如果将来天庭追责，相王会出面吗，他会甩给我们父子，圣人虽然坐任赖军臣诬陷我，但也未必就会对付我们萧氏，眼下这种局面，战后真的能给天庭交代吗？能够交代过去，说得过去吗？

    萧丁山晕了一晕。

    身边相王的人也感到恐惧，数万天兵冒着严寒，啃着雪吃着干粮驻扎下来，光是冻亡病亡就都不在少数，劳而无功，情绪堆积。

    经由外面这么一喊，你就不得不给将士们一个说法。

    相王的人说：“将军勿惊，这是王海滨察觉到不对，跑来激我中军的，你不要理睬，他都是个死人了，你根本不用理睬，你听我的，选出精兵，从别的地方出营地，直扑他们过去，就说是土蕃来的奸细，引诱我们出兵，乱我们军心的。”

    萧丁山颓然道：“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