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我在车上睡着了,恍恍惚惚醒来,入眼却是熟悉的场景,看着屋里的布局,我的眼前是两人在沙发上的拥吻,在琴旁的嬉笑,窗台上他喜欢的小盆栽已经开了花,耳边是他的低语:练练,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
这又何尝不是我想说的话:景初,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
眼前陇上一层薄雾,我捂着嘴巴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来到我的身后,玻璃窗的映射中他眼神温柔,双手伸到半空却是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垂到了身侧。
“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样子,我知道这里有你和景初的回忆,所以什么都没动。”
这样的夜,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可是我没有这样做,无所适从的我只苍白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一路无话,他送我回七椀居,正思索是不是要找个话题解除这种尴尬的时候,就听他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紧接着,他扑到我的身上,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撞击,我的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
朦胧中听到阵阵纷杂,我听到有人说快将他们分开,鲜血的气味在鼻息间蔓延,我想睁开眼睛,却被一团云雾包围,神识渐渐陷入混沌......
又是那令人心慌的消毒水味,我猛地坐起,大概是起的太快,脑袋像是被打了一棒槌,里面嗡嗡作响。
忙碌的急诊室,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苏博彦的人影。
最后的记忆里,他松了安全带整个人扑到我的身上来保护我,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升腾。
苏博彦,你到底在哪?我光着脚丫穿梭在一个个病房间,值班的护士拦住我,我问她知不知道刚刚因车祸送来的患者在哪?他叫苏博彦,三十几岁,个子很高大概在一八五。
护士听了我的话想了半天,一拍脑袋,指着隔壁一个房间:“那里面躺着呢,节哀。”
节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个病房的,只看见一块白布遮挡了我所有的视线。
脚上被挂上了千斤重,膝盖一软我瘫坐在地上。
苏博彦,你起来啊。
眼泪模糊了视线,咸苦的泪流进嘴里,心却在流血。
“苏博彦,你起来啊,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用最后的力气冲着那方隆起的白布喊道,“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好恨自己,恨自己今晚只对他说了声谢谢。孟白,我后悔了,你说我是爱他的,对,我爱他,可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呢?为什么偏要等到什么都来不及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呢?沈练,你才是彻头彻尾的混蛋,该死的难道不是你吗?
“真的什么都答应?”
熟悉的声音倏然在我头顶响起,我戛然止住哭声,缓缓抬头,驻足的人群中我一眼看到了那个让我心跳停滞的男人。他的手上、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有些擦伤,却一点也不影响他那张俊朗的脸。
我哭的更厉害了,他慌了神,赶紧蹲下身抱住我,一边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要分开了。
“混蛋,混蛋,混蛋。”
所以说狗改不了吃屎,心里想说一万遍我爱你,说出口却变了味道。
“好,我混蛋,我混蛋,练练,不哭了啊,走,咱们回家。”
他轻柔的为我擦眼泪,眼神中的宠溺如同在往我的心里灌蜜汁,我扁扁嘴,他以为我又要哭了,禁不住又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
“腿软,站不起来了。”我说。
他愣了愣,倏然绽开笑容,下一秒,他环住我,稍一用力就将我抱了起来,在来来往往人们异样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医院。
门口有车在等着我们,路上,他打了个电话,那边说逃逸车辆是一辆套牌车,不过警方已经在加紧办理了。
当时的场景我并没多少印象,只记得是绿灯时车子刚起步,一辆白色面包车就冲我们撞了过来。
“松了安全带知道有多危险吗?要是——”
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心里一阵又想哭,我咬着嘴唇瞪着他,他笑着将我揽我入怀。
“这不是没事嘛。”
“嗯,幸好我们都没事。”我伏在他的肩膀上,现在想想都是后怕。
“上天眷顾,所以,要更懂得珍惜,刚才有人说什么都答应,现在该不会要反悔吧。”
好似一语被他戳中命门,我红着脸看了一眼后视镜,司机小哥神情肃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形容。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他的脸上轻啄一下,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窗外风景,街上一排排霓虹闪过,我的心脏猛烈跳动着。
一秒、两秒.....我有些好奇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偷偷回转过头,却是对上一双迫人心扉的眼瞳,下一秒,他的吻就呈压倒式的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