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回手继续为他上药,他的皮肤很好,所以一点淤伤也会显得很严重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我刚刚说的话触动了他某跟神经,他就这样看着我不说话,平日里一眼到底的情绪此时也开始翻滚着一种我所看不懂的思绪了。
上完药,收拾药箱之际,他按住我的手,回视他这满眼不明思绪,我的心突然有些躁动不安。
“我不后悔。”
留下这短短四个字他起身回了房间,心情逐然平复,我呆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向窗外。
纯白的雪花被这昏暗的天地染上一抹郁色,我好像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有种不安的情绪了,因为我从慕年眼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光,这样的光我从景初和博彦眼中也同样看到过。
第二天,凌贺的出现插穿了昨晚慕年的谎言。
曾经互相调侃的氛围已然不再,凌贺看着我的肚子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说。
他看着我,深吸一口气,道:“慕年为什么这样做我一直想不明白,也知道不能怪你们,毕竟博彦有错在先,但兄弟之间彻底撕破脸这件事也是不争的事实。昨晚博彦和慕年打了一架,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他们......打了一架?”
“是,博彦是来真的,要不是我和瑞秋拦着,慕年怕是当场就得被打进医院,练练,我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嫁给慕年是真的爱他呢?还是为了气博彦。”
这个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手心里已经出了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更加的没了安放之处。
“我......苏博彦是过去时,我已经放下了,你转告他让他也放下吧。大家现在各有家庭,也就有了为各自家庭该担负的责任。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缘分已尽,各相安吧。对了,还有一件事麻烦你转达,慕年是我的老公,如果还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他挨几拳,我会双倍奉还。”
回到家中,慕年已经做好饭了,他的手艺好,什么菜都会做。
“今晚给你煲了汤,外面冷吧?”他迎过来帮我拿拖鞋,看着他脸上的淤青,我压了压嗓子里的哽咽,回来的路上一次又一次问自己,沈练你何德何能让严慕年为你做到这般,他这样好,难道你就忍心让他担着骂名帮你养孩子吗?
“慕年,”我叫住他,他眼角的淤青并不影响这一脸的清俊,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丝俏皮,这个单眼皮男生,明明生的一双桃花眼,却是个感情生活极其简单的家伙。肖敏曾经很神秘的告诉过我一件事,她说上学时候暗恋过严慕年,说他心思干净的像清晨的太阳,那时的我与严慕年性格不对付,还对她做如此比喻而嗤之以鼻。然事实是,我又再次被自己给打脸了。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摇头:“没,昨天打你的人应该被你教训的不轻吧。”
“呃......那是,我一般不出手的。”他不自然的挠挠头,“洗洗手来吃饭。”
“好。”
凌贺走的时候说慕年感情方面很单纯的让我一定不要辜负他,可是我又该以什么身份去不辜负他呢?
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盛汤,我走到他的后面。
“慕年,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他盛汤的动作倏然顿住,良久,他徐徐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迎着他惊讶的表情我又问了一遍。
又是长久的怔愣,他张开手臂将我揽进怀里,身上得到了温暖,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颠簸了。
他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摇头,听着他的心跳声,突然好思念景初,他们似乎有着一样的味道,一样的温暖,可是他的温暖不是我该享用的。
“慕年,我们离婚吧。”
长久的沉默,他轻轻将我推开,转过身去继续盛汤。
“和我在一起让你不舒服?”
他的语气冷冷的,手里的勺子咣啷一声撞在了汤锅的边沿上。
“不是,慕年,我在拖累你,为了我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他转过身来怒道,对上他那一双愠怒的眸子,我的心顿觉一颤。
“说了两年,到时候我不会赖着你的。”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门重重的被关上,我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他煲的汤好香,我突然有些后悔在饭前说这些,不然这个时间我们该面对面共同享用这顿美食的。
端着饭菜敲开他的房门,其实他也并没锁门,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面朝窗外,并不看我。
“凌哥都和我说了。”我说。
他这才缓缓回过头来,凝眉道:“那他有没有说我是因为说了什么才挨得揍?”
我怔住了,似乎这还真的没有提及。
他突然站起身,缓步向我走来,边走边说:“他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又是怎么趁人之危将你骗到手的。”
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下意识的向后退,身后是一排书架,他不动声色的将手垫在我的身后。
“你....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如果感情这东西有预兆的话我一定及时止损,断然不会栽进你的手里。当我发现会因为你的伤心而更加伤心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沈练,你是个妖精,让人恨得深刻,又爱的不明不白。”
他的眼睛里翻涌着水光,一字一句,我的心跳也在随之猛烈加速。
我咽了咽口水,从嘴角挤出一丝尴尬的笑:“你这样骗他难怪他会生气。”
他将身子压得更低,低到温热的呼吸近在我的耳边。
“我没有骗他,也不想骗我自己。”
他的视线下移,在我的唇边停留,我心下一紧赶紧将头侧向一边。
“爱一个人有多深刻,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也不想从你的身上得到体会,所以,别太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掉头走回床边,背对着我,倏然放大的空间让我一颗瑟缩的心脏终于得以喘息。
“留下来,两年后再提离婚的事,不瞒你说,与你结婚也不是完全没有目的,”他转过身来,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状态,而这状态中似乎还凭空多了分凌厉,“家族纷争,我需要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