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用独家秘方腌制，装进盒子里，应季蔬菜仔细用细棍串联在一起。
这两日，林立待在家里帮忙。
“林家烧烤摊！怎么样？”
林建业用毛笔写好招牌，招呼在厨房忙碌的两人过去。
从二手市场淘来的铁皮小车摆在楼下的空地上，林立将招牌仔细挂好，正要离开时……
“对了，可以给街坊邻居打声招呼，邀请他们今晚开业的时候来捧捧场！”
他跑回家拿了几袋饼干，又从厨房拎了白糖出来。
一看他这搬家似得做派，玉芬立刻拦住林立。
“你这是要去干嘛？”
“今天晚上第一天开业，我想着和邻居们打声招呼，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嘛。”
积累了无数做小生意经验的林立深知，只要有热闹看，路人就会停下脚步。
哪怕圆圈中心是个卖二手书的，外围人也得踮起脚看一眼。
而徐玉芬倒是没想到自家儿子心思这样细，当即从厨房里又拎出一袋鸡蛋塞给林立。
“三楼的王奶奶有两个儿子，都在市政机关工作，你把这袋鸡蛋给她送去。”
林立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拎着满手的东西下楼。
当晚，林家烧烤的摊子刚支起来，不少邻居就到了。
徐玉芬站在小车后面，不安地看着眼神麻木的邻居们慢慢走来。
如今各家情况都不好，哪有心思儿来吃零嘴，要不是林立下午的时候左奔右跑，晚上哪能来这么多人。
“唉，人倒是来了，肯花钱的怕是没有吧？”
她心里打着鼓，抿唇不言。
如她预想的一样，看在多年邻居的情分上，人倒是来了，可愿意掏钱尝鲜的一个都没有，甚至有人只站在外围抽烟，一点上前的意愿都生不出来。
林立好似没看见人群脸上的麻木，他直接开火烤串，又从小车底下抽出一把扇子将香味儿送进人群。
不出五分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烧烤种类开始慢慢吸引他们的目光，加之香料远飘十里的味儿，不少人咽着口水走过来。
“这是烤什么呢？味儿咋这么香啊！”
“两毛钱一串烤肉？给我来两串！”
辛辣的味道让他们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
不知不觉间，只说吃一个的纷纷掏出钱包买了第二个，第三个……
虽处于下岗潮的阴影之中，但人们还不至于吃不起饭。
林建业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忙的额头满是汗水，徐玉芬掏出手帕给他擦掉，免得掉进食材里。
林立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周旋在一个又一个客户中。
“徐大娘，您尝尝，可好吃了！”
“给您儿子也带一份呗，这烤土豆可有营养了！”
徐玉芬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
而不少中年人被林立逗笑，纷纷感叹，或许是林建业平日沉默寡言，才有了这么一个会说话的儿子。
拖了左邻右舍来捧场的福，不少路人被这片的热闹吸引，也停下脚步观望着。
被香味勾引着，他们也按耐不住。
几毛钱就能过一次嘴瘾，何乐而不为呢。
被下岗潮压抑着的心情，在辛辣的刺激下，第一次得到了解放。
直到晚上十一点，林立才和父母一起收摊。
“三百七，三百八……五百！”
徐玉芬数着一毛一毛的钞票，激动地抓着林立的手：“五百！以前我和你爸一个月工资才五百多！我们今天一晚上就挣了五百！就一毛一毛的挣！居然这么多啊！”
林立笑着看徐玉芬又去找林建业炫耀今晚的收入。
这才只是开始啊！
能够再一次见到父母，并且阻止当年的悲剧，是老天爷给林立最好的礼物。
他绝对会好好珍惜！
激动的心情过后，林立带头，和父母一起开一个家庭会议。
“爸。妈，我是这样想的，从明天开始，人流量应该会有所下降，第一天毕竟是好奇，谁家也不可能在收入下降的情况下，还每天花几毛几块钱来吃零嘴。”
烧烤和小龙虾确实好吃，可是不顶饱。
隔三差五买点过过瘾还行，每天吃，普通工人阶层下岗后，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花销。
“所以，我打算明天采取流动摊位的模式，来扩大受众！”
林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距离他们小区最近的，有一条小吃街。
他打算第二天下午，让父亲和母亲去小吃街卖烧烤，然后傍晚晚饭的时候，再回到小区附近摆摊。
自己则留在家里串烤串，提供晚上的食材。
“这个想法不错！”
徐玉芬双手赞成，对于现在林立的想法，她丝毫不会提出异议。
倒是林建业眉头紧皱，似乎对这个做法有所不满。
“怎么了爸爸？”
“你明天还不去上学？”
来了，林立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出现了。
“爸，我是这样想的，你先答应我别激动，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先休学一年，目前家里的情况比较紧张，需要我帮忙，等家里情况好点，有钱了，我再去读书，怎么样？”
林立担心的看着父亲，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觉得立儿说的没错……现在让他去上学，坐在教室里也不安心，而且他年纪也不大，休学一年，我们赚钱了还能给他提供更好的学习条件，他读书也安心！”
徐玉芬也帮林立说话。
林建业皱眉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他们按照林立提出的方案行动，白天小吃街，晚上小区门口，
新颖的烹饪方式，爽口的味道，都让林家烧烤摊在这片迅速火起来，买不起几块钱的烧烤和小龙虾，就花一两毛买一串蔬菜过过瘾。
不少小孩子甚至把零花钱偷偷攒下来，就等着晚上的时候，林家出摊。
日子一天天过去，烧烤摊像一阵强心针，打在林家被下岗潮挫败后的心脏上，它以极其恐怖的速度为林家带来收入。
林立早上半梦半醒之间，听见父母在客厅说话，似乎发生了某些争吵。
他爬起来，坐在房间静静听着。
“玉芬！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为了串烤串后半夜才睡！”
“我这不是想着上午的时候你们还要去抓小龙虾，下午立儿一个人串烤串辛苦嘛，我累点没关系，立儿毕竟还在长身体，每天睡眠时间得充足。”
“唉……”
父亲的叹息像一记重锤砸在林立的心脏上。
他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说道：“爸，妈，我们为什么不去雇人打捞小龙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