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可以。”
容北烛不想重逢短短半个月他就与阿竹闹脾气。
他不想让阿竹难过,他自己也不行。
——这样自傲自负的人,却愿意在爱人面前低下自己的头,心甘情愿的后退一步。
“你只能画本座一个,不能再画别人了。”
男人很认真的说。
竹奚神情恍惚了一下——好像什么时候,也有人这样跟她说过?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态度……
她回过神,挥散脑子里零散的、模糊不清的回忆碎片,漫不经心的应下:“好呢。”
以后容北烛是要走的,还管得了她画谁?搞笑。
听她应了声,男人微微松口气。
阿竹喜欢画他躺下看书的样子,她说这样才能在他身上找到些许人气儿。
他大步走过去,随手拿了一本桌上的书册子。
阿竹为他画过数十张画像,让他摆姿势,真是手到擒来。
“……”
竹奚挽起袖子,提笔顿住,凝神看向容北烛。
她歪了歪脑袋。
——很奇怪,自己跟容北烛的想法一模一样。
竹奚想的也是这样的动作。
-
容北烛一边舒展自己的身体,方便竹奚落笔,一边大咧咧的看她。
他想以前的事儿。
——阿竹是在他成人礼那天出现的。
那天,红衣教上下热闹非凡,又是教主继任大礼,又是新教主的成人礼……
容北烛少年时被养在魔教总坛中,没下山一步,手中的刀也没有见过血。
成人礼上,他要亲手杀七十七个山下人——以无辜之人的性命做见证,他会带领红衣教走向辉煌。
他那时害怕得要死,完全不敢落刀。
台下众人却此起彼伏的起哄,让他快点杀,别做软脚虾。
在这时,总坛的藏书阁走了水,浓烟滚滚冲天……
藏书阁里收藏着历任教主的武功绝学,全天下搜刮来的武林秘籍——对比他这个毛头小子,肯定是那边的东西更重要。
于是众人顾不得其他,乱成一锅粥的涌去救火。
他松了口气。
阿竹忽然出现,用她独有的幻阵骗过了所有人——又偷偷将七十七个百姓放下山。
后来她将这个幻阵教给了他,带他去看星星,带他逃跑下山吃糖葫芦……
短短半年,他弥补了从前十六年都不曾体会到的童趣乐事。
再后来,阿竹嫁给了他,成为天下最大恶人的妻子。
她从未觉得委屈,有人说他哪儿不好,阿竹还会出手小小惩戒。
是他自己错过那么多。
这也是容北烛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原因。
——武林盟主说早与阿竹私定终生,流浪剑客对阿竹一见钟情,连高高在上的九王爷也不远千里万里来看阿竹……
容北烛不相信阿竹与他们没有牵扯,发了很大脾气,为此将阿竹关起来,谁也不让见。
无论她说什么,他也不信。
直到……阿竹不在了。
——他为什么要相信那些话?
为什么要相信没有证据的事儿?
为什么不肯多相信阿竹一点?
罪魁祸首根本就是他,是他逼死了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