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感觉陛下未必会给燕小姐做主。
因为这事儿确实……是燕小姐太嚣张跋扈了。
宋嫔哪怕主动上前招惹,打两下已是很了不得了,谁知燕小姐把人往死里揍,一副生怕宋嫔死不了的样子。
这会儿小包子回想起来,还觉得胆寒。
燕家小小姐看着多么温柔可爱的一个人儿,动起手来比话本上的黑白无常还要狠辣无情。
这些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恶毒’与‘睚眦必报’,展现的淋漓尽致。
宋嫔家世不算顶尖,却也没那么落魄。她家族里那几个在朝中当官的人,可还没有死呢。
若是以此为要挟参了丞相大人一本,没地儿说理去。
明明小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没有分寸的人儿啊,怎么被骂了一句爹娘,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再多人也拉不回来?
小包子决定跟护送的太监们探探口风,看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免得到时候说错了话,惹来陛下不快。
“包公公,这就不敢说了。”
护送太监是个眼生的,小包子在陛下身边没有见过他。
但此人的身法,也像是个常年练武的。
听出小包子的意思,他很是平静的回复道,“是非对错,让燕小姐自己把握吧,本就与你我两个奴才无关的事儿。”
小包子疑惑。
咋可能与自己无关呢?
怪这个主子怪那个主子,不如怪他一个小太监来的轻易。
宋嫔家中不好交代,难道丞相大人家中就好交代了么?
小包子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他叹息一声,停步片刻,认命的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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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云渊在偏殿看书。
他习惯性走哪儿都让人带着两本书,或是杂记,或是不入流的野史,或是民间流传的话本。
各种各样的本子册子,他向来不挑这些个。
能写成书,并在人们之间流传,必定是有它的道理。
他要做的不是禁止,而是试探着了解,为何这般受欢迎?能不能从中窥探出两分他治理下的不足?
听见燕竹与宋嫔在御花园闹事,又想到自己让阿竹出去走走……宫云渊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谁的问题了。
若不是他说让阿竹别一天到晚呆在宫中,也不会遇见宋嫔,也不会有今日的灾祸了。
宫云渊不能无脑护着阿竹,他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把阿竹摘清才是。
总管太监曾提议:“这次燕小姐与宋嫔娘娘起争执,貌似老奴那个不肖子孙也在场……千错万错,都是老奴和小包子的错,陛下如何惩处,娘娘如何出气,只管冲着老奴来就是,切莫不可伤了燕小姐。”
打死一个奴才算什么?每年宫里要死多少个奴才?又有多少个死的不明不白?
总管太监在陛下身边做事,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不想拉扯进来他的干儿子……
唉,就是命啊。
那小子没享福的命,只能这么狼狈低贱的死了。
宫云渊沉默许久,忽而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双手合到一起,侧眸看向老太监。
——不知何时,身旁这个总喜欢轻言细语说话的中年人,鬓边已全白了。他的腰像是弯了一辈子,所以再也直不起来了……
生而为奴,一辈子为奴。
幸运的是,老太监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有功劳也有苦劳。
非必死的罪,宫云渊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朕与你愿意,阿竹也不会愿意的。”
他笑了下,唇边笑容有些许说不出来的苦涩,“她不喜欢旁人替她顶嘴,或是为了她被罚。她敢动手,便是抱了自己承担下一切的决定。”
“但你我她都知道,宫里的人背景复杂,不是简单就能定罪的——她怕是会故意做出刁蛮的模样,想着法子让朕厌恶她。”
老太监抿了下唇。
他自然是希望小包子活下来的,哪怕受点苦。
听陛下的意思,燕家小姐要保小包子,且绝不会让小包子沾这事儿的边……老太监不敢苟同。
能把他们这些阉人当人的贵族小姐少之又少,宫里人来来去去这么多了,对他们和颜悦色的贵人,屈指可数。
多数是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像是看一条狗,看一个脏东西,看最低等的下人。
陛下尚且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况是从小金贵养着的小姐?
别逗人乐了。
若能轻易保下来,那是皆大欢喜。若是难度太高了……绝不会有人愿意冒险,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死太监。
总管太了解那些人的劣根性了。
没等多久,外面的人禀告,说是把宋嫔和燕家小姐带过来的。
没提小包子的名号,因为他只是个奴才,不配与两个主子相提并论。
“……陛下、陛下救命啊陛下!……呜呜……陛下,要杀人啦!”
宋嫔娘娘眼看着偏殿在眼前了,立马挣脱了手两边的侍卫,踉踉跄跄的跑进去。
被门槛绊了一下,她狼狈的跌倒在地上,头上本就松散的发髻彻底乱了下来,发钗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顾不得那么多,一心只惦记着要去找陛下诉苦,要陛下严惩燕家小姐!
——陛下是明君,肯定不会让燕竹这般猖狂的在后宫之中!
怎么说,也会惩罚的。
“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宋嫔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呜呜呜……陛下,臣妾宫中的婢女被燕家小姐打得不成个人样儿!臣妾平日里都不会如此重罚……燕家小姐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未免太心狠手辣了吧!!”
“臣妾,臣妾只是想跟她说两句话!哪里说的不好,为什么燕小姐不能明说?非要动手?!臣妾,臣妾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嫔妃,决不能叫一个小丫头看轻了……这才,这才不得已,让喜鹊出手打了她一下!这,这还没有打到……”
不是错觉。
当她说‘打了她一下’时,陛下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是可怖。
宋嫔不敢赌,立马又说没打到。
陛下的表情好看了些。
他端坐在上面,听着宋嫔真一句假一句的说,目光却渐渐移到了燕竹身上。
这位燕家小小姐一点儿也不紧张,甚至还四处张望着,打量起他的宫殿来。
——是了,阿竹没有用丞相家小姐的身份来过这里的,对一切感到新奇,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儿。
“陛下。”
太监总管见自家陛下看着燕家小姐发呆,不由得轻声提醒道。
宋嫔娘娘还在这里呢,注意点啊陛下。
“……”宫云渊回过神,终于直视起了下面的女人。
这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殊荣,让她在宫里享受着是不止嫔位的待遇,让她几次胡作非为,也当做没有看见。
不是他不知道,是他刻意放松了没管。
如今,受了几巴掌,受了一次打,便哭爹喊娘的说受不住了。
那些被她弄死的人呢?又怎么受得住?
宋嫔的皇子和公主没有养在她身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