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出拳,在拳头到达对方身体之前微微收力,再靠着惯性斜砸上去,同时拳头全程都保持松弛的状态。
这样就不会砸得太实,把人打伤。
要知道李治国现在力气过大,很容易闹出人命,况且现在也不是展现实力的时候。
结果就是李治国的拳头招呼过去后,像是在闹着玩儿似的。
刘远此刻果然不动如山,神情困惑,不停地打量着李治国,似乎在分析对方是否符合“强壮男性”的特征。
第一印象是不符合,毕竟李治国的身材略显单薄,肌肉线条也不硬朗,并不像是练家子出身。
而且,李治国出拳的手法和速度都非常业余,就算他正常发挥,刘远也有信心能挨几拳不倒。
刘远不禁陷入沉思,同时下意识地在口袋中摸出几块大洋。
“这钱是我赔给你家门的,如果……”
“用不着,我还不至于连计较这仨瓜俩枣。”李治国直接摆手拒绝,便一头栽在自家沙发上,长呼一口气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刘远坐在李治国旁边的沙发上,开始询问:“在凌晨时街上发生一起命案,你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不清楚,不知道。”李治国用力抻了伸两条胳膊,有意无意地展示完肩膀上的咬痕和前胸后背上的抓痕,那可真是叫一个满目疮痍、战事焦灼……
又过了数息,他才晃着肩膀,语气不耐烦地说道,“昨晚我忙着跟我太太忙着享受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哪有闲工夫管街上发生的事,再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街上死几个人不稀罕吧?”
“你难道没听到街上的枪声?”刘远质疑道。
“早睡了,就算听见也就当谁家小孩放炮仗呢。”李治国随口道,“刘巡长,你还有别的问题没有,没有问题请你离开,省得跟审犯人似的。”
但刘远听出这么明显的送客之意后,却并未告辞,而是起身沉声说道:“我弟弟周文被东洋人打死了,就在你家窗外斜对面酒家门前。”
李治国这才第一次扭头正眼看向刘远,但语气依旧冷淡:“那你找东洋人去啊?烦我干什么?我就一平头老百姓,帮不了你的忙。
刘远闻言仍未离去,只是自顾自地解释:“我希望查出害死我弟的幕后黑手,这案子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我怀疑那些人一开始就是冲着我弟来的。”
闻听此言,李治国怔神片刻,瞬间拓宽了思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怡半夜上街,甚至张楚后来去搬救兵的一连串事件,都有可能是被人提前设计好的。
“有意思,那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弟?”李治国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语气十分平静。
“沪市有人想停战,那些人不想停战,所以害死我弟周文。
而周文的亲生父亲是周继先,同盟会成员,国府元老之一,沪市商会会长,他在沪市各界的地位都非同寻常,这起命案把他牵扯其中,就有可能让战争无休止地进行下去。”刘远快速分析道。
又顿了几秒后,他才重新坐下,拿出一根黄澄澄的金条放桌子上,“我刚才说的话和这定金,就是我的诚意,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加,只要你告诉我想知道的信息。”
李治国见状推回金条,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差这点钱?先不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信息,就算我真的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在我看来,你们巡捕就是和东洋人是穿一条裤子的,谁信谁白痴,我和唐小姐的父母就吃了大亏,结果全部丢了身家性命。”
“你可以信我,我今天不是以巡捕的身份来的,是以他大哥的身份来的,我无论如何也要替阿文报仇雪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刘远收起金条,又摸出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小野芳子”。
展示过后,刘远收起纸条,起身告辞道:
“小野芳子和我弟的死脱不了干系,我很感激那位藏起完整信件的人,如果他不藏起信件,事情会闹得更大,很可能我就无法接手我弟的案子,更无从得知幕后黑手的身份。
如果你确实有完整的信件,交给我,我可以帮你无条件做一件事,就算不交给我,我也不会怪你。”
话音落下,刘远果断起身离开,不再叨扰。
就在他快下楼的时候,李治国自言自语般地低声抱怨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东洋人,害死我父母的那家东洋商行同样很讨厌,可这么久了他们都没有得到制裁,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刘远听后并没有回头讨价还价,而是加快脚步下楼,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而李治国则收起一身疲态,瞬间精神抖擞,哪还有熬夜办事后浑身虚弱的模样?
“刘远……估计他进门的时候就察觉出破绽了吧,看来想瞒住专业的特工并不容易。”
话虽这么说,但李治国脸上并没有沮丧之意,他本就没打算隐瞒秘密。
当他起身,准备回婚房时,却发现张远桌子上留下一封信,信上写着:
“我这辈子从不相信直觉,可这一次我选择相信,直觉告诉我你是信得过的人,抗日救国离不开你这样的特殊人才。”
如果我此后不幸就义,你可以去距离徐公馆以东八百米的咖啡馆,联系曹莹。
她是值得信赖的战友,做事非常可靠,会替你安排好一切,包括护你周全和支付金钱报酬或抗击日寇,接头方式是……”
李治国看完信,心中万马奔腾,凌乱不已。
——接头?这简直就是拉人入“火坑”,强买强卖啊!
不久后,婚房内的唐心怡穿好衣物,看到信件后啧啧称奇:
“刘远果然不是普通人,我猜他不是特务就是地下工作者,在他踹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进门后又往窗户那瞄了那么久,估计是发现了我跳窗时留下的痕迹……先不说这事,这信写的……怎么像是他要托付给你非常重要的事?”
“你没猜错,他简直是在托孤,我看刘远已经做好赴死准备了。”李治国一脸无奈地补充道。
“他倒是真敢信你,也不怕所托非人,还特殊人才……怕不是连他都觉得你有当小白脸的天赋吧?”唐心怡小声地吐槽一句,可马上就引出下一个话题,“曹莹是谁啊?男的女的,漂亮吗?”
“中统,实际身份是地下工作者,女的,不丑。”李治国回答后,立刻感受到了唐心怡身上散发出的火药味和凌利的目光。
但他也没在意,而是重新查看刘远留下的那封信。
怎么感觉刘远这是要连“未亡人”一起托付的感觉?竟如此慷慨?
好家伙!李治国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没有扮演当代曹贼这种奇怪的嗜好……至少敢摸着良心说目前绝对没有!
呃……不对,按照剧情线现在刘远和曹莹并未发生什么,两人清清白白……
李治国心情复杂。
而一旁的唐心怡将他反复变幻的表情尽收眼底,同样心情复杂。
明明那个叫陈怡的女孩还等着处理,现在又多出一听就不简单的曹莹 。
牵扯进这么多事儿,他们“夫妻”俩以后怕恐怕要不得安生,小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