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姥姥儿女多,张氏行五,只是她生的六个孩子中的一个,她本不在意张氏,奈何她夫婿厉害,直接把一家人带进沥水城里了。
这才让她稍稍留意起这个毫无特点的女儿张氏,而在方柳儿出生的前一天夜里,她梦到一片炫彩的云朵,洒下点点金光。
小时调皮的方柳儿被一石块绊倒,推到正被枣核卡住嗓子眼的张姥姥,恰巧使她把枣核咳出来。
自此之后,姥姥便分外疼爱这个方柳儿外孙女。
方柳儿暗自思量,自言自语:“似乎也不是不行……”
——
张家庄离城里不远,用牛赶路,半个时辰就能到。
“哎哟!我的乖乖!心肝!”张姥姥搂着方柳儿亲香个不停。
方庆富正和塔萨卸板车上带给姥姥的一应手信。
“娘,我听大柱子说你前个儿摔了一跤,要不我领你去医馆看看?”
张氏扶着张姥姥往院里走。
“瞎折腾啥!我好好的去啥医馆,能有啥事,就那小子到处叭叭!”
张姥姥扭头,笑得脸上皱纹一片片的:“柳儿,你想吃卢橘吧?我让壮子带你去摘!”
“壮子!壮子!”
张姥姥见张大壮几个重孙子围着塔萨,便惊道:“他是啥人?咋这幅怪样子?”
“嗨,还不是柳儿,非要买牛,他是专伺候牛的。”
说起牛,张姥姥想起那头样子怪异的牛,一脸着急:“那牛忒怪!不会是头病牛吧?”
张氏摇头,笑着宽慰:“这牛在咱家近十日了,一点毛病都没有!”
方柳儿见这两人聊个没完,心里着急,她缠上张姥姥手臂:“姥姥,我不吃卢橘,我想进屋!”
“好好好,咱进屋!”
方柳儿刚进屋就见一个女孩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她是张杏花,张姥姥孙子辈生的第一个女孩。
虽是个女孩,但由于张姥姥重孙子多达四个,因此在第二个女孩生出来之前,张杏花在张家还是颇受宠爱的。
不过自从方柳儿无意间救了张姥姥一次后,张姥姥亲香的女孩,就多了一个方柳儿。
这让一直亲近张姥姥的张杏花心里颇不得劲儿。
但方柳儿却不甚在意,因为她清楚自己只是来张家看望姥姥,不会在张家待多久。
平时不把张杏花放在心上的方柳儿,现今更不会了,她今日来张家是另有打算的。
张氏为外嫁女,回来一趟不容易。
张姥姥每次都会让张氏随她进屋,两人单独聊一会。
这回自然也不意外,在两人关门时,方柳儿也挤了进去。
“柳儿,你来作甚?快出去和壮子他们玩儿去!”
她躲在张姥姥身后,央求道:“我想姥姥了,想坐在姥姥身边。”
“好好好,柳儿真孝顺!”张姥姥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缝了。
张氏只得无奈的放任方柳儿了。
方柳儿在一旁仔细听着两人聊东家长西家短。
半晌,她们都没说到方柳儿想要听的。
在方柳儿听得快要睡着时,张氏说起邻居戴的一支珍珠钗子。
她一个激灵,忙道:“娘!我也要珍珠钗!”
张氏摆手,敷衍:“哪来的甚珍珠钗!”
“娘!你都没给我买过头钗!”方柳儿摇着张姥姥的手,撒娇:“大姊和二姊都有!就我没!”
“你和她们比?你大姊二姊还嫁了人呢!”张氏朝方柳儿伸手,想拽她走。
张姥姥一把拍下张氏的手,对方柳儿柔声道:“你娘不给你买,姥给你买!”
“娘!你说啥呢!”张氏悄悄瞪了方柳儿一眼,转头对张姥姥道:“我回去就给她买!”
“那娘不许反悔!”
张氏咬牙小声道:“死丫头!皮痒了不成!”
方柳儿吓得一抖,但为了摆摊,她只能一条道走到底。
“姥姥都说了,娘你难道要不听你娘的话吗?”
张姥姥哈哈大笑,边笑边点头:“柳儿说得在理!小娃都懂的理儿你不能不知道啊!”
张氏面上一红,嘴里应是。
方柳儿出门又碰到了张杏花,她笑了笑,略带嘲讽道:“表妹来是为让奶使钱给你买钗啊——怪不得今儿这么缠着奶呢!”
“杏花姊,你这话叫我听不懂了,”方柳儿双手一摊,疑惑道:“姥哪给我钱了?我怎么没拿到?”
“还是说杏花姊一直盯着奶的荷包?你想——”
“别胡言乱语!”张杏花涨红了脸,辩白道:“我对奶从没有过这种心思!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方柳儿耸耸肩,悠然道:“既知道被泼脏水的滋味不好,就别再做这等事了!”
张杏花脸上通红,再说不出一句话。
回去的路上,张氏对方柳儿幽幽道:“你这丫头,愈发难缠了,往后我再不为你说话了。”
“娘!我知错了!往后再不敢了嘛!我实在想要那个珍珠钗嘛!”
张氏抚了抚方柳儿只簪纱花的发髻,无奈叹道:“小孩大了,知道爱美了啊……”
方柳儿只抱着张氏,笑笑不说话。
次日一早,张氏便叫起方柳儿,两人梳妆打扮一番,前往祥霞银楼。
“伙计,你们这儿可有珍珠钗?”方柳儿一进门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