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柳儿靠在张氏身上,偷笑道:“昨儿不是应了姥姥吗?我说到做到,只要珍珠钗子。”
张氏瞪她,刚张嘴就被银楼伙计给打断了。
“夫人,小姊·,往这边走。”
伙计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支嵌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梅花银钗,那珍珠恰好嵌在花蕊处,隐隐发着莹白光晕。
张氏一眼便看上了这支钗子,她掩下眼里的满意,笑问:“这支价几何?”
“二十三两银。”伙计见张氏敛眉,忙介绍道:“这颗珍珠别看小,确是货真价实的南洋珍珠!”
说着,他把钗子举高,那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莹莹光辉。
“夫人你瞧,这珍珠发光呢!小姊娇俏,珍珠钗子她戴着定然漂亮!”
方柳儿再熟悉不过张氏,见她嘴角微微上扬,便清楚她这是打算出手了。
“娘!这钗子我好似见陈姊姊戴过,咱再去别家看看吧,我想——”
“这不可能,”伙计矢口否认,他笃定道:“这样小又好的珍珠,咱家只这一个,若别家也有,只可能是宝和银楼,不过他家若卖没有三十两拿不下,况且咱家的银用的也比他家的多。”
方柳儿见张氏伸出手,打算细看钗子,便拽着她出了银楼。
“娘!你真要买那钗子啊?”方柳儿不可置信的望张氏,劝道:“二十三两都赶上咱家半年嚼用了!娘,咱快走吧,这太贵了!”
张氏听到价儿心里也是肉疼的,但那珍珠钗子好看又难得,而自己也没给她正经买过首饰。
“昨儿也不知是哪个死活要买珍珠钗子的!今儿来了倒是不乐意买了。”
方柳儿苦笑,扶额叹气:“我哪知这珍珠钗子这样贵……不然咱别买了。”
“你这丫头,怎么一天一个样,以后可别说我没给你买首饰了。”张氏边说边进银楼。
方柳儿跺脚,只得跟在她身后进门。
她原本想的是,买个十几两的钗子给钟行抵押,权当她给的本钱。
这下好了,二十几两的钗子,先不说娘会不会给她,就算让她给钟行,她也得犹豫好半天……
这个珍珠怎么这么贵!
张氏付了银子后,把钗子往方柳儿头上一插,离远一看,满意地直点头。
“这银子花得不亏,钗子够沉,珍珠也亮。”
方柳儿勉强笑笑,打起精神小心道:“娘,这钗子我放妆奁盒子里,行吗?”
张氏一愣,她一拍脑袋:“我都忘了你还有妆奁盒子了,里面空荡荡的吧?你放吧,只一点,这钗子贵重,可别乱塞了!”
她又略带愧疚道:“你也十三了,确是要添些首饰,下个月我们再来逛逛银楼。”
方柳儿不由对自己使的算计感到羞愧。
当日下午,方柳儿便又去了钟家。
“给你!”她语气凶恶,拿钗子的动作却极其轻柔:“我先放你这,你好好放着,待我们挣到银子了,再还给我!这可是二十三两银子买来的呢!我是不是应该占大头了?”
钟行看着方柳儿手里的银钗,只觉莫名其妙:“你给我这个作甚?”
“你不是要银两吗?我拿这个抵。”
“……不行,必须得是银两。”
方柳儿一拍桌子,嘴巴往下撇,一脸不乐意:“为甚?这个值二十三两银子呢!”
钟行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细细道来:“首先,我们摆摊做糕点要买食材,牛奶是不用买了,但鸡蛋、饴糖都要去粮铺买,你拿这个钗子能买到甚?”
“其次,这钗子你是花了二十三两银子,但卖出去可拿不到这么多,能拿回一半就算你运道好了。”
“最后,这钗子不能抵银两,你需先去当铺当掉,拿现银来。”
方柳儿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她紧抿嘴唇,对钟行道:“我、我不能当掉,能不能把它算银子?”
“我有八两现银,待会家去给你送来,”方柳儿可怜兮兮地望着钟行,补充道:“牛奶和木架子——还有车轮子,都不用你费心,算我出钱,行吗?”
钟行深深叹了口气,就算看在奶牛的份上吧……
“行,算上钗子,给你三成利。”
“三成?十两?”方柳儿声音蓦然变尖,难以置信道:“这钗子只值二两?钟行!你和奸商有区别吗?”
“我又不知这钗子能当多少银子,能算二两银子都是我心善。”钟行掸了掸衣袖上的灰,从容道:“你若不接受,就收回钗子,我算你两成利。”
她可是费了大力气才买的这钗子,若这时候放弃,她实在不甘。
方柳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钟行拿钗子前,提醒她:“日后你若要拿回钗子,得花二十三两银子。”
“凭甚?”方柳儿猛地起身,双手按在桌上,据理力争:“你既已算做二两,为何我拿回来要多花二十一两?”
“因为你不让当掉钗子,我在给你托底,”钟行接着道:“你把钗子放在这,没有任何用处。”
他见方柳儿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指着珍珠钗子问:“若本钱不够,能把它当掉吗?”
“……算了,听你的吧。”
方柳儿呆呆的靠在椅背上,无神地盯着某处。
钟行找了块布,把珍珠钗子包住,小心地放进箱子底部。
他起身见方柳儿还呆坐在那儿,出声道:“你赶紧回去拿银子,顺便催一下你爹,等木架子做好,就能摆摊了。”
方柳儿胡乱应了一声,轻飘飘地离开了钟家。
——
两人摆摊前,先分工合作。
钟行买食材、做糕点。
方柳儿找人做幌子,若上元节前没有幌子,就得靠她吆喝。
为避免自己日后不会变哑,方柳儿急赶慢赶终于在上元节前一日拿到了幌子,她立马就去找了钟行。
她高声喊了一嗓子,推门进去,刚想打招呼,却发现钟行与钟往、钟行爹娘站在院里。
钟行一脸僵硬,神色不明的站在院子中央,他的双手沾着面粉,似是刚从灶房里出来。
“婶子,怎么了?杵在这儿作甚?”
钟往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方柳儿最是不喜这个钟往,年纪小小心眼子却不少,总是欺负钟行。
“没事,没事。”何氏捣了捣钟行他爹钟小康,示意他回屋。
钟往见状,顿时心急。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等他挣到了钱可不一定能如愿了……
他顾不得方柳儿在扬,拉着钟小康便说:“哥,你当着爹的面说清楚,自己偷师的哪个,不然日后有人找上门,咱家也能辩个一二。”
钟行垂眸,淡淡道:“再问一百遍,我也没有偷师。”
“那你怎么会做这些糕点呢?”钟往状似自言自语的:“难不成是爹教的你?”
钟行冷笑,甩甩手上的面粉:“那你让爹教你不就行了?”
“爹!不是说好这两年只教我一人吗?”钟往立马缠住钟小康,嘴里嚷着:“爹——我还说等我拜了朱伯伯为师父后,再让你高兴呢,你倒是对我藏着掖着了……”
“他松口让你拜师了?”钟小康一脸惊喜,他连连叫好:“那你做疱人是不用愁了!他那手艺大户人家都抢着要的!”
钟往眼睛闪了一下,略带为难道:“不过朱伯伯说……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