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不，还有他老婆兰花。可兰花跟他睡一张床上，枕一个枕头，同呼吸共命运，

    只能算一个人。常言说，天机不可泄露。是啊，天机怎敢泄露？ 当时我也曾想一步

    跨到表彰大会的主席台上把事实真相给揭露出来，但是，那两条腿咋都不听使唤，抬

    不动不说，还直想哆嗦。唉，其实，这不能怨腿，还是不敢，现在更不敢了。那次表

    彰会不久，他何中记就入了党，很快又到大队当起了民兵营长。何中记呀何中记，你

    瞒天过海，让好多人都中了你的计。先前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民兵排长，当了营长，你

    再也不去干那体力活，还能经常吃香的喝辣的。你平步青云，是我的好榜样，我要虚

    心向你学习。”

    天近黄昏，乌云翻滚。马路上，赵铁山依旧穿着前两日的衣服，胸前还是挂着那

    个纸牌子，双手还是用同一根绳子背绑着。臊胡还是拿一根柳木棍跟在他身后不时地

    戳着他的脊背。铁蛋、狗剩、大毛悠然地随后。

    突然，天空电闪雷鸣，风从远处摇晃着高粱、树木呼啸而来。铁蛋看了看天道：

    “怕是要下雨了。”大毛说：“下雨了好，赵铁山也该歇歇了。”狗剩笑着说：“真

    有意思，这几天可把赵铁山给收拾服了。原先俺在一起耍牌的时候，他就说他当兵时候枪林弹雨都不怕，我看他也是吹牛皮。”铁蛋说：“狗剩你别说了，你不跟他一个

    队，你不知道。去年麦子丰收，大家都在扬里晒麦子，比扛布袋。一百八十斤的布袋，

    他往腿上一放，一只手捉着布袋口，一只手就这么往上一掀，嗨一声就放在肩膀上了，

    根本不让谁递。临走时，他胳膊弯儿里又夹一个百十斤的布袋，他可真是有劲。我觉

    得真是打起来，咱几个合在一起恐怕也不一定干过他。”大毛道：“你想想狗剩，叫

    你俩手背绑着，你再有力气又能咋着？在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面前，你就是一块钢铁

    也没用。”铁蛋道：“对，大毛说得在理。”

    狂风一阵阵刮来，突然一串子滚雷后，大雨点子像撒豆子一样落了下来。铁蛋朝

    前面高喊：“臊胡，臊胡，快折回来，天也不早了，不游了，赶紧回家。”臊胡听到

    后又照着赵铁山脊背上敲了一棍，说：“赵铁山，现在放你回家，你回家去吧。”说

    话间，远处近处，滚雷四起，几个人开始跑起来。赵铁山没跑多远就滑倒了，可因为

    他手还被绑着，脚下又太滑，站几站也没站起来。铁蛋看见了，边跑边说：“臊胡，

    快给他解开，给他解开。”狗剩道：“管他弄球。”臊胡说：“叫他趴地上多喝几口

    水吧，他不是渴得很吗？”大毛忙跑过去把绳子解开后，把赵铁山拉了起来说：“走，

    快走，别叫雨激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