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炎热的下午，一个妙龄姑娘，也就是小红拿着几张刚刚挣到的零钱来到了小卖部，这可激起了小卖部老板娘的好奇心。

    “姑娘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姑娘抬起了已经被凌冽的风吹得血红的毛细血管外露的脸说：

    “南方。”

    “听口音不像南方人啊。”

    “哦，在北方待久了，口音有点变了。”

    “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小红低下了头，说：

    “我爹残疾了，我们这些年到处流浪。”

    “我们这里可穷啊，来我们这能挣到什么钱。”

    小红低下了头，没再说话，脸憋的通红。

    小红和肮脏的船长就住在村口临时搭起的看村的棚子里，每个晚上的时候倒是会有不少好心人去给他们送吃的，基本取得都是男人，光棍子居多，在里边干了点啥，大家都心知肚明，村子里的妇女们一注意到自己家的老爷们不在了，就去村口看看是不是在棚子里，在棚子里就拽着耳朵拉回家。

    又是一个卖艺的早上，小红的知名度在十里八村越来越高，人山人海地被围起来，船长却在人强外边拿着一个酒瓶，眯着眼看着远方的夕阳，想着自己的生命会不会在这个村终结。

    林发弓着腰拄着拐，叮叮当当地哇往前走着，船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那味道是年轻时候自己最喜欢的味道，那味道来自一名少年，伴随着那味道是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又一块被咬掉的痛苦，船长眯着眼看着老去的林发，终于认出了这个曾经的少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红！”

    船长撕破了嗓子喊道，可是厚厚的几层人呐喊着伴着掌声让小红根本听不到，小红依然卖力地表演着，林发通过自己的嗅觉也识别出了船长，那是自己香水中最重要的味道，那研制出来的香水味道可以让自己重返年轻，可以让自己重新恢复视觉。

    那可是自己一生的追求啊，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使命，而不是作这个失明的糟老头子，每天在村子里摸牛屁股估算重量为生，林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闻着味道的来源，船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林发越来越近！

    林发爬到了船长的脚下，闻到了船长破旧的裤腿带着的海草的味道，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船长疼得哎呀一声叫起来，再次大声起喊着：

    “小红！！！”

    嘈杂的人声让小红根本听不清船长的声音！

    林发又是一口下去，这次咬到了船长的大腿，大腿的大动脉破裂后，船长一股浓厚的血液喷涌而出，顺着林发的嘴喷出十米高，在清晨凄凉的阳光映衬下，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晕圈，随后划拉一声拍打在林发的脸上。

    船长疼得哭起来，他知道今天将命绝于此，想自己一生英明，指挥着八十吨的船只在浩瀚无际的海洋穿行一辈子，指挥着三十多名精神小伙船员，最终却死在一个盲人老头子的嘴下，真是不甘心啊！

    就这样林发一口一口吃着船长，船长疼得甚至越来越模糊，就在船长绝望之时，他看到影影绰绰的人群开始回过头来，他们不再观看小红的表演，而是开始看他们村里这个最著名的神人老头林发一口一口吃着自己。

    船长在万人的注视下，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小红看待人群纷纷离去，看向另外一个反方向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她怀疑是自己今天的表演不够吸引观众吗，好奇心的趋势下，她停止了表演，拨开层层的人群，想去看个究竟。

    小红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他意气风发地躺在那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法抗拒的魅力，那是自己在梦中苦苦追求的少年，这个少年研制的香水让自己赢得世界，赢得了这个社会的尊重。

    小红苦苦追寻这个少年五千年，想起了自己被发配到乡村时候的失落，想起了自己又是怎样被这个村子一点点同化，忘掉了自己改变命运走出农村的决心，在这个村子被不喜欢的男人强迫，最终选择屈服，屈服于一个不喜欢的农村男人的暴力，屈服于生活的压迫。

    不甘心的自己又是怎样在获得平静后命运追弄人，又回到了自己追求梦想的城市，却被这个城市淘汰，遭遇别人的冷眼，无情的嘲讽，最终自己又是利用香水获得超能力，获得了复仇的快感，却因香水用尽开始了自己和船长漂泊的一生，在一个肮脏的小旅店度过了自己人生最青春的二十年，今天终于遇到了这个苦苦追求的少年。

    小红扑通一声跪倒在林发跟前，贪恋地闻着这个少年身上的味道，伸出纤细的手，擦去林发嘴角的血迹，背起了林发，远远地消失在这个村子的尽头。

    小红利用自己重新获得魅力很快骗走了五个亿，她为林发买了五万平米的房子，按照林发的安排装修了各种各样研制香水需要的设备，管道和瓶子，整个大房子就好像被蜘蛛网装饰一样，林发开始日夜操劳，疯狂地继续着自己的香水研制。

    小红陪在林发身边，看到有汗珠从林发额头渗出的时候就轻轻为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再送上一个轻轻的吻，林发瞬间觉得精神百倍，继续着自己疯狂的实验，就这样，五百年过去了。

    林发终于研制出了自己香水，林发说自己的香水可以让彼此重新回到过去，那个小红喜欢的过得不尽兴的一生，在一个太阳刚刚升起万物开始复苏的早上，林发轻轻摇醒了奄奄一息的小红，多少次小红徘徊在绝望的边缘，万幸这次林发没有让她失望。

    小红苍白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林发苍老的手拿出香水，那香味瞬间让小红精神焕发，林发拿出一根细细的棉签，沾了一滴香水后在小红的鼻尖轻轻划过，小红瞬间觉得双腿软，一阵快感从腿部袭来，沿着自己的身体慢慢上升，那快感像一股暖流，又像是世间的暴风骤雨，用一种美好的形式呈现着，聚集着聚集着，不愿意散去，只想挑战小红对美好的承受力。

    小红突然悟出一个道理，自己一生渴望的美好其实一直没有消失，它只是紧紧地跟随着自己，穿梭于作为白领上下班的路上，穿梭于自己作为失足妇女奔波于每一个小旅馆的路上，藏匿于每一个肮脏的角落，它们就差一个契机，重新站起来，飘过来，飘向自己的鼻尖，深深触动自己的嗅觉，提醒小红我们没有离开，说好了，世间的美好还会回来的，就像一个守约的老朋友，不管暴风骤雨，总会安静地出现在我们约好的老地方。

    哗一声，不知是什么洒落一地，林发一下子泄了气，像疯了一样尖叫着跑开，一直跑一直跑，越跑越快，他尖叫着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把它们一片一片扯掉，洒落在跑过的路上，她随着林发奔跑的身影看到大地的颜色越来越黑，直到和天空相接的青色边缘，青色变成了蓝色，林发站在大海边上，停了下来，海风在林发身边呼呼地刮着。

    小红刚才的快感在刚才自己注视着林发的时候像受到惊吓的鬼魂一样远远散去，全世界的失落和绝望聚集在小红柔弱的身体上，小红蹲下了身子，放声大哭起来，林发回过头，凄凉的眼神看了一眼小红，扑通一声跳进了无穷无际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