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瑟瑟一抖,用余光觑了觑天山雪莲的手爪,心中冷叹。
我那会儿怎么会认为他是个呆板无趣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出家人?我真他爹的瞎了我的桃花眼。
空色这个道合委实不符合他这个人。
藏剑阁的铺子地处春花楼后院的小巷道里,此地人烟稀少,狼烟寂寂,极少有人会从这里走过,但凡经过的人都是来求剑的。
我心中打着冷战,如果……如果天山雪莲暴露狼人野心,在此地将我霸王硬上钩,我是从?还是不从?
心中天人交战,如同一块面饼在铁板上两面夹击,十分煎熬。我咬着嘴唇,胡思乱想,想着天山雪莲端着十足的淫贼下流样,将我粗鲁地按倒在地,把我的衣服碎尸万段,狂浪地大笑三声之后对我一阵狠狠地狼吻。我大惊大吼大哭应点景,最后终于沦陷天山雪莲既粗鲁又温柔的攻陷之下……
“脸怎么那么红?”
蓦然间,门口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我的非非臆想,我依旧神情懵懂地抓着衣领,看见天山雪莲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了铺子的门口,顿时清醒了。
我尴尬地笑了好几声,看着他,我忽然想起了相公,想到相公这会儿可能还在柳府大门口愁聚眉峰翘首以盼地等待着我的归来,而我却精神出墙了。
我委实不是个东西!
“空色道长,相公还在等我,我们赶紧回去吧。”
我重整神色,佯装淡定,莲步袅袅地从他身边走过,可是天神雪莲今日存心不让我好过,在我身后拉住我的手,恢复了平日里一贯世外高人的神情。
“柳小姐,沈公子并不在府中。”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一整个上午他都同我在一处厮混,怎地未卜先知?
他松了我的手,笑道:“柳小姐,请随贫道来。”
前头天山雪莲两袖清风,我在后头狐疑不定地一路尾随,眼前春花楼的后院大门上的两只灯笼吊在两边,我一惊,莫非……莫非这朵天神雪莲,不,是天山神莲又发现了我另一个秘密?!
我不禁停下了脚步,迟迟不敢进去。天山雪莲停下来回头看我:“怎么?害怕被发现?”
我有些僵硬,有些紧张,抖唇咧嘴一笑:“不是,我觉得这青楼不是我该进的地方,我洁身自好清清白白,更何况我尚未和相公洞房,怎能在此地污了我清白雅达之名。” 我此时的神情十分矜持,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天山雪莲将眉毛一挑:“尚未洞房?”
仿佛喉咙里吞了一个鸡蛋,我生生一噎,硬着头皮点头:“是的。”
“难怪如此了。”前头轻轻一声笑,道袍簌簌几声,天山雪莲转身进了春花楼后院的大门。
我望着地上一条细细的裂缝,愁眉深锁,连一个道士都敢耻笑我,好丢脸……
一个风度翩翩的道士,一个丑陋不堪的丑女,在众目睽睽目瞪口呆之下,双双进了春花楼。四周截然不同的两种抽气声,截然不同的两种目光。
我所承受的都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嫌恶,我站在天山雪莲旁边连作陪衬都不够档次。
“好俊的道士!”
“好丑的女人!”
其他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这么俊美的道长身边怎么跟了个丑女人。”“我也觉得她好丑,但在出家人眼里众生平等,你有啥好抱怨的。”“我哪有抱怨,我是纯爷们……”
我心中实在郁卒,本姑娘曾经也娇美过……
瞥了一眼天山雪莲,见他也不害臊,将艳羡和赞赏含笑一一收下。
一群莺莺燕燕,绿肥红瘦纷纷弃了客人,像虫子一样涌了过来,在我们的周围很矜持地停下,数双狼人的目光欲擒故纵地粘在天山雪莲身上,他在众虎视眈眈的视线里就是一块上好的快掉渣的肥肉。
天山雪莲客气地作揖行礼,不疾不徐地道:“贫道今日来有要事在身,请各位姑娘让让路。”
我心中冷笑一声,真有胆色,此时还装高人,恬不知耻道貌岸然这两个词套在他身上当之无愧。我方冷眼瞧向四周,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阵头晕眼花之后,我被那些扑涌而来的庸俗女子硬生生挤到了一边。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谁都不许和我抢!”
“道长!道长!今晚你买了我吧!”
……
我瞠目结舌,天山雪莲被一群花花绿绿的女子包围,只能看到他头上的发簪,离他近的花娘个个都撅起红艳艳的嘴唇往他脸上凑,场面壮观令人为之惊叹。
我用手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