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泄火

    正午的阳光从清澈的天空里照射下来，燥热的温度使空气里的气焰久久不能平息。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母女俩已气喘息息了。

    周小山晃头晃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的就看见不少烟雾在自己屋顶上旋绕，他很快意识到家里有异常情况。

    周小山是周大山李秀英夫妇另外一个迟来的久违的幸福，只不过这个“幸福”让李秀英感觉，是上辈子的孽缘带来的。

    虽然平时周小山在外面游手好闲，对家里的事更是不闻不问，当他看到家里出现状况时，他也能认识到自己是家里的男子汉，作为一个男子汉对家有更大的责任。他风风火火地往家里赶。

    周小诺靠在墙角边，让身体尽情吐纳洁净的空气。她本来是要好好做顿饭，让爸妈回到家就能吃上现成的，以尽为人子女的孝道，更重要的是减轻自己身上的“犯罪感”。因为从小到大都没能好好体谅父母，还总让他们伤心失望。可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孝心，却一不小心差一点酿成遗恨千古的大错。这让周小诺感觉自己背到了极点。真是应验了那名话：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周小诺的思绪都停留在几分钟前，愣愣的，也没注意到急急忙忙跑进家的周小山。

    “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咱家出什么事了吗？”周小山急急忙忙地推开院门，就看见两个气喘吁吁的人站在屋门前一喘一吸。还有不少烟雾从灶房门里溢出来，在院子的上空轻轻抽动。他大慨看出状况出自何处了。

    “问你姐去？”李秀英没好气地把话抛给刚回到家的周小山。她肚子里像是憋了个闷雷，却又不知从何气起。

    周小山把目光转向了周小诺，看情形是自己亲爱的老姐捅了娄子。“姐，是不是你犯了事，惹咱妈生气了，”

    周小诺白了他一眼：“去去去，谁犯事了？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再说，就算是，也轮不上你来责问呀。”

    “姐，我这是关心你，你怎么不知好人心呀！”

    “把你的好心收起来，我可收受不起，”

    姐弟俩天生就是一对冤家，见面就开始掐。

    “冤呀！我比窦娥还冤，这一片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

    “少在这假慈悲，装好心，谁不知道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呀！你不就是想看我笑话，然后挖苦我，嘲笑我嘛”。

    “随便你怎么想，我倒是要看看，你捅了个多大的娄子。”周小山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

    “行了，行了，吵什么呀，是不是嫌咱家还不够乱呀？瞧瞧瞧，你们这姐弟俩，没有一点姊弟情感，从小到大，动不动就你挣我抢。”李秀英这个闷雷被这俩导火索给点着了，她冲着一双不争气的儿女吼道。

    “妈，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周小诺看着她妈生气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感又一次油然而生。她充满了内疚。

    “当然是你的错，都怨你干的这些事，你怎么这么不长进呀，做事还这么粗心大意。”李秀英想起刚才的事，气就不把一处来。这下找准了撒气桶了。

    周小诺说：“好在有惊无险，只是虚惊一场。”

    “什么叫，只是虚惊一场？，万一要是把柴火烧着了，然后再把咱家房子给烧着了！你该怎么办呢？”李秀英不禁替周小诺后怕起来。

    “哪有这么多万一呀！这不没烧着嘛！妈，你别妄想狂一样，拿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来吓唬自己。”

    “你这死丫头，怎么就不没点忧患意识呀，这次没烧着，是因为咱家灶神爷保佑，才躲过这一劫。要是运气再背一点，兴许咱家这房子就毁在你手上了”。

    “妈，这都哪能跟哪呀，怎么跟咱家灶神爷也扯上关系了呢。再说，我这不是看你们辛苦，想帮你分担分担，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只是一不小心造成的局面，我又不是诚心想要把咱家给烧了。”周小诺虽然心里满是愧疚，可是天生是一幅屈脾气，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要错的理直气壮。

    李秀英瞅着没有一点知错态度的周小诺，真恨不得给她两个耳光，让她长长记性。可是想到这么大的闰女，这一巴掌下去该是一件很伤感情的事。李秀英不得不动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没完没了的口舌功夫，对这孩子敲一次警钟。

    “不是诚心的，你就没有一点责任了吗？”李秀英更加语重心长地说：“从小到大没少教育你们，做事情，不要打马虎眼，不要粗心大意，要多关前顾后多想想。可你们倒好，这么大个人了，连这点安全意识也没有，．．．．．．”

    “行了，行了，都八百遍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周小诺很不耐烦了。

    “嫌我唠叨了是吧，那就长进点儿，别一天到晚让你爹妈为你操心。在学校书念不好，干这点家务活也干不好，该你干的，干不好，不该你干的，也干不好。”

    “我去看看锅里的饭菜热的怎么样了，”周小诺是个识时务者，她自知理亏，再和这个快更年期的女人纠缠下去，自己会更加无地自容，索性遛之大吉。

    李秀英看着女儿不耐烦的离开自己的视线，火气更加噌噌噌地往上冒，她冲着周小诺的背影又是一阵怒嚷：“说你几句，就撂挑子走人，瞧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周小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自知令爹妈失望，这足以让她感觉很惭愧了。可是她妈呢，动不动就扯着这件事来数落自己，她未免觉得委屈。周小诺这个如花一样灿烂的年纪的少女，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呀！

    周小诺也憋了一肚子怨气，正好在灶房里撞上，冲她幸灾乐祸地贼贼的笑个不停的周小山。她一肚子的怨气，也直好冲周小山泄泄喽。她大声地对周小山嚷道：“去叫奶奶回家吃饭了。”

    周小山也真上活该，明知到处都弥漫着火药味，却偏要往枪口上撞。不过周小诺对他撒的气，似乎不会起任何效应，反倒令他对他那可怜的老姐起了满腔同情。

    “妈，你就别再数落姐了，她知道错了。”周小山在李秀英面前替他姐姐圆场。虽说姐弟俩是对冤家，可毕竟是亲姐弟，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关键时刻，他们也有姐弟情深的时候。

    “知道错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令人不省心。”李秀英心里的气焰不但不见削弱，反而再一次升腾起来，不过这一次，让她发飙的不再是周小诺，而是眼前这个懵懂的少年。

    “还有你呀，一天到晚不着家，总在外面惹事生非，你能不能有个消停的时候。”李秀英把苗头转向了周小山。

    周小山挨了一顿数落，灰溜溜的，也想遛之大吉：“我去叫奶奶回家吃饭。”

    接着李秀英又把火撒向了另外一个人：“你爸也是，都这点了，还不知道着家。”

    往外遛的周小山边走边接上话：“我爸他不回来吃饭了，他去了上水村，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叔叔伯伯，大姑子，小姨妈家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哩！”

    留下李秀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唱着独角戏：“小的不让人省心，老的也这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