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红酒一饮入她的口中,她的整个食道就变得透明起来。也许她本来就是透明的,只是没有如此强烈的颜色反差,我才没有发现。那红酒在她口中象是一枚红枣儿,即而化作一根红线,顺着她的脖颈而下,蚯蚓一般快速爬到肚子里去了……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她讲述这两天经历的,是不是掺杂了我自己的思考,我都记不清了。我喝了些酒,我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刚才似睡非睡的状态里去了。直到我听到了她嘤嘤的哭泣。
我猛醒过来,手抚在她的肩膀上,这次她没有躲,她太需要我的安慰了。你怎么啦?我问,更象是明知故问。
你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她含糊不清地哭着说。待她哭够了,昂然抬起头来,爽然地说,咱们接着喝吧。她抓酒杯来,冲我晃了一下,一仰头,一饮而尽。
我也是如此,喝了倒,倒了喝。没有言语,我们却成了知己。
你不能再为我这事抛头露面了,这会害了你的命的。她担心地说。
这你甭管,我一个大男人家的,哪会被几句话就吓破了胆?我知道是酒借给了我这万丈豪情,暂时脱离了那个困在这几件事中猥猥琐琐的我。
我不是吓唬你的,我还不是现成的例子吗?他们的势力想必你也是略知一二的,为了我惹上他们,你不值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更不忍心拖累你了。来,再喝一杯吧。她摇着明亮的酒杯清脆地碰响在我的酒杯之上。
说实话,我认为她更是象吓唬我。我是个孤僻的人,还真不太理会那些世俗的事情。
她是流着泪为我讲起他们的恩爱的。她不再发出痛哭的声音,这在我感觉对面更象是一幅画。她的泪冲刷过她的面颊,发出咝咝的寒气,继而沿着杯壁融进红红的酒中,溅出一缕缕的酒香飘逸而出,混上菜肴的香气,扑到我的面前来。我恍然间认为她是在讲着我们俩的故事,我就是在她记忆的画面里对她施加百般柔情的那个男人。
她将每个情节讲得都异常精细,可见她对份感情有着怎样深刻美好的期待,从每一个小鸟跃上枝头的清晨,来到每一个余辉尽染的黄昏,在月光涂画的湖边,在星光窥探的窗前……她就是不肯说出她的答案。其实我猜想答案已经装在了她的心中,她仅仅是需要一种程序上的确定而已。但是这种确定她根本不想由我来执行,她害怕我会引火烧身。她在保护我,说明她很珍惜我,不是吗?
当我们俩闭上一只眼,顽皮地透过酒瓶子来看烛光的时候,酒已经喝空了。
我怕是回不去了,我喝醉了酒,有些迷路了。她醉意正浓。
回不去最好。我脱口而出,心里恨不能就这样把她留在身边算了。
你扶我休息一下,我需要清醒清醒。她主动把胳膊搭到我的身上来,身子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一下子就靠了过来。
我伸手将她接住,无意间竟是抱了起来托在了胸口上。她象一张纸那般轻,可是体积并没缩小,她象冰一样冷,可是身体好似棉花一样软。她把头紧紧贴在我的胸口上,幸福地感受着我强壮的心音。她的那只手很是自然地抚摸着我的脖颈,滑过锁骨,停在了领口的下面。
你这个小坏蛋儿。她娇滴滴地说。我很受用这个称呼,她不是也把我当作那个男人了吧。
我轻轻地放她在我的床上,然后无声地坐在床边看她。她是第一个躺在我的床上的女人,我敢断定她也会是唯一的一个。此刻,叫我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就算把我的心掏出来,装进她的胸膛里。
她的朱唇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她根本就没有呼吸,这又怎么可能?
我确实闻到她的舌香,因为我的鼻翼已经挨到了她湿润的香唇。我真得禁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