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我给吴义德发去了暧昧的短信。
短信很简洁明了,我告诉他我想通了,只要他能说服家里的河东狮不伤害我,我愿意考虑我和他的事。
摁下发送键之后,我心跳如鼓。虽然这个钩下得我有几发把握,但吴义德在江湖上摸抓滚打了这么多年,他会怎么接着我却全然不知。现时我只有等待,根据他上钩的表现来展开我下一步的行动。
果然事情并不象我想象得那般顺利,依照吴义德对我垂涎三尺的心理,接到这样的短信他会即刻回复,可是没有,十分钟过去了他没有任何回音。我有些焦急不安,我开始回想我会在哪些环节或是言语中给他露出过破绽。他派人跟踪我,这我知道,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对我的追求,显然我与卫东的交往没有引起他的怀疑。那么还有什么呢?
正在我瞎想的时候,门铃响了。我通过对视门铃看到的是吴义德那张泛着红润的脸庞。他径直来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他急不可耐地找上门来了,活该他躲不过我的手掌心。我为他开门后,迅速地换上了我的午睡裙,步履款款地从楼梯上向他走了下来。
我来晚了,来晚了。吴义德虚情假意地向我道歉,好象我约他来不是谈事,而是直接上床。他将手包扔到沙发上,盯着我的睡袍拖着迈不开的双腿向我倒了过来。
我一个优雅地转身,把他凉在那里,然后顾自坐在离他稍远的沙发上。见此情景,他也只好就近坐了下来,眼睛中透露出被拒绝的失落和迷茫。
我还有话要说,这也是为了我和你都好。我不看他,眼睛看着窗外。
你说吧,什么事都好说。你不是生我气了吧,我刚在与客商谈判呢,我推开了就跑了过来。他紧张兮兮地说。
那倒没有,我不是小气的人,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你得慎重考虑考虑。我认真地说。
我听你的。吴义德一下子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乏味的人,完全是一只为了吃上一口腥而摇尾乞怜的猫。
第一你要彻底说服你家的黄脸婆,她是我身边的定时炸弹,她不同意,我们无法拆除,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晓琳。说这句话时我在心里真是咬出了血。
这你尽管放心好了,她爹死个球的了,我离了她。吴义德豪爽地往茶几上一拍。
那倒不必,我不想弄得满城风雨,这总是对你不好,我要的不是形式上的婚姻,而是你的真切爱。你永远也不要忘记。我故意耍一下小女生的脾气,这样在他眼里更真实可信不是吗?
在他不住点头的同时,我抛出了第二个条件。我说,把晓琳的尸骨起出来,埋到别处去,越远越好。我请风水先生看过了,人家说这宅子阴气太重,不宜花烛洞房。
我可以为咱们准备更新的别墅……不待吴义德说完,我截住他的话头说,不,我哪儿都不去,我只喜欢这里,喜欢这湖边的风景。
那好吧,你说什么时候动手?他战战惊惊地问我。
我白了他一眼,挑逗性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你难道不希望早点成全我们的好事吗?
他就象是被一股血气冲涨了头脑,居然忙不迭地答应了。我披了件外衣,跟随他拿了铁锹来到花园里,亦步亦趋地来到我挖出顾林埋下铁盒子的地方,在花廊凳上坐了下来看着他一锨一锨地挖了下去……
挖到半米深浅的时候,一只褪了色的红塑料凉鞋露了出来。我身上怵然一惊,这个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与我竟只有半米的距离。吴义德挖的这个坑总共也只有一米方圆,可见当时他们埋得多么心急。可怜的晓琳就是这样蜷缩着,在荒草埋没之下化作了一堆白骨。趾骨一粒粒散落在土里,我蹲下身来一颗不漏地捡进袋子里,然后是胫骨、腓骨、腿骨,即而是盆骨、髋骨和肋骨,混在土里的更多的是手掌骨,握在手里,惨白而又坚硬,象是一块块一条条不屈的化石。
头骨挖出来了,在我看见它的瞬间,那副在镜子里闪现的女骷髅头即刻呈现在我的眼前。现在已是秋末冬初了,蛆虫们都在地下等待冬眠,这天然形成的洞穴正好是它们最好的家居之所。我看见骤然惊动的蛇蚓虫蛆一股脑地纷纷逃窜,从眼眶里、耳窝中,从洞开的嘴巴里,打着滚涌了出来。有两条蛇更是吓人,吐着蛇信子滋溜滋溜地爬上坑沿,钻到枯草残叶中去不见了。
吴义德浑身是汗,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敢伸手去捧起那颗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