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上头来——
怵然,我看到床沿上一双瞪圆的眼睛和惨白的脸。
这不是我的周源吗?你怎么没带眼镜?你瞪着眼不睡觉是为了寻找你的眼镜对吗?你为何不对我说话?你难道什么都不想对我说吗?你怪我了,是吗?是我对不起你,我发誓再也不私会如海了,你快回来吧,坐起来吧,领着我咱们回家——一阵强烈的巨痛自心底天崩地裂般爆炸开来,我晕眩着倒在了地上。我急促地呼吸着,看到了门口闪烁着的灯盏——停尸间。这时黑衣人的脸映入我的眼帘,可是我的目光就象是相机的焦距那样,总是无法调整到最佳的位置,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俯在我的身前,迅速抽出一支针管,抓起我的一只胳膊,用依然敦厚的声音对我说:“没事的,你太难过了,打一针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针刺进我的皮肤,一点也不疼。我微笑着等着他抽身起来,我的眼皮竟象两座山一样的沉重,我有些承受不住了。我看到他站在周源的床边,从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取出另一支长长的针管,好粗好长啊,就象是兽医专用的针管。我想他或许是在抢救周源吧。
我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我的目光依然在调整着焦距,缓缓地我找准了位置。一张脸清晰地投射进我的视线,这么熟悉,他是谁呢?
“英儿,你可醒过来了。我们都在为你担心。”男人俯下身来说。
“你?我好象见过你。”我试图抬起手来,可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劲。
“你别动,我是如海啊,你都昏睡了两天了,你身体太虚弱了。”如海心疼地在我的额头上轻抚着。
噢,真的是如海,真的是那个在周源出差的日子里,与我不停地做着身体游戏的如海。一见到他,我的委屈和害怕都化作泪水夺眶而出,我一下子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坚强的理由了。
“周源他走了,他不要我了,我……”我抽泣起来。
如海只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摩莎着我的胳膊,他不说话而是用这亲昵的抚摸劝慰着我,慢慢地我平缓下来。“如海,你说,我该怎么办呀?”我是一只无辜的小鸟,我受伤了。
“甭担心,有我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海在我耳边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句话如此耳熟!对了,这不是我临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吗?那个对我说话的人哪儿去了?我记起了那位黑衣人,我说:“我的律师呢?我想见他。”
“这是在医院,你别闹了,你身体太虚弱,先不用胡思乱想了。”如海好似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医院?什么医院?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我紧紧追问。
“你不是为了周源的事故而来吗?你怎么忘了。你晕倒在周源的尸体旁,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医生们给了你最积极的治疗,这里是滨湖医院啊。”如海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略带责备地说:“第一时间你都不告诉我,你一个人哪能应付过来。”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律师。你帮我找他来。”我的脑子还不是非常清楚,差一点被如海的话蒙混过去。
“是吗?你的律师,我怎么没见到。”如海的眼神有些认真起来,“医生始终告诉我你是一个人的。”
这时,几位医护人员走了进来。如海站起身来,礼貌地说:“她刚醒过来,我还来不及叫你们。”
医护人员来到我的床边将我团团围在中间,我环视着他们问:“我不是一个人,对吗?你们都看到了我身边的黑衣人,对吗?”
他们面无表情地相互看看,轻轻一笑说:“哪有的黑衣人呢?我们都是一身白衣。”然后转回脸去冲着如海说:“病人还极度虚弱,别过多地打扰她,保证她有足够的休息。今天再加一组静脉点滴。”然后一行人又相跟着出去了。
没有黑衣人?这怎么可能?我连他的模样还不曾看清,他竟然如此神秘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