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

    石涛送雅妹回来以后，石海又一次“下岗”了。

    在电子游戏厅帮了这几天忙，石海感叹不已，在单位辛辛苦苦忙一个月才挣几百块钱工资，石涛的电子游戏厅一天就能赚他月薪的几倍甚至十几倍，难怪石涛拿钱不当回事，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原来他的钱来的这么容易。

    游戏币跟一块钱的硬币大小差不多，两毛钱一枚，你买的少，服务员给你数数，你买的多服务员直接用称秤给你，钱哪还是钱。如果顾客赢了，退币兑现也是如此，将游戏币倒入秤盘，就像称大米称豆子，按斤按两支付现金，石海觉得游戏币落入电子秤盘哗啦啦的响声简直像音乐一样悦耳动听。

    石海对老婆说：“我在家闲着没事，咱们也干电子游戏厅吧。”

    老婆说：“咱哪有本钱。”

    “我问了，用不了多少本钱。你到父母那儿借点，我再找朋友凑点，一台电子游戏机三千多，我们先买十台，就摆在石涛的电子游戏厅里，我看了，他那儿还有地方，这样我们就能开业了。”

    “电子游戏厅真的那么赚钱？”

    “我算了算，按石涛每天的收入水平，咱们十台电子游戏机一天最少能赚两三百，抛去费用，用不了半年就能把本钱赚回来。”

    “那咱们就干！”

    夫妻俩合计了好几天，决定冒一次风险。

    石海去找石涛商量，心想肯定没问题。

    石涛说：“哥，不是场地费的问题。我可以不收你的场地费，电费也可以免了，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是，你要是在我这儿干，咱们兄弟俩不就成竞争对手了吗？说实话，电子游戏厅的生意不好做，你看到的只是个表面，里面还有很多道道。如果别人租我的场地，我会很高兴，因为不仅可以分担我的场地费和其它费用，电子游戏机曾加了还能帮我招揽顾客，他们跟我竞争也不是对手。咱们俩在一块就不行了，一旦产生矛盾，兄弟们的感情可能都得赔进去。”

    石海有点生气：“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会有什么矛盾？”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个电子游戏厅不是我一个人的，有些事我自己也说了不算。”

    石海以为石涛在找理由推托，石涛不得已把陈所在这里拿干股的事告诉了石海。

    “你怎么这么傻！”石海完全不理解。

    石涛不愿再费口舌跟哥哥解释黑道白道上的那些潜规则和猫腻。说：“哥，我从小你管我吃管我喝，还供我上学，我永远都忘不了。特别是你结婚以后，还让我和你们一起搭火，这些我都记得。有一阵，我丢了工作，没有收入，你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你说，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你嫂子我可以分给她一半，你别把自己当外人。我是谁？我是你哥，咱们是亲兄弟！这些话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现在我有钱了，我能不帮你吗？但，你要干电子游戏厅不能在我这儿干，你去联系别的游戏厅，如果场地你谈不下来，我现在是内行，我去帮你谈。另外，你也不用四处借钱了，买电子游戏机的钱我给你。”

    石涛情真意切，石海没再坚持，“那就按你说的办吧。钱算我借你的，以后会还给你的。”

    “怎么地都行。”石涛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石海，“这张银行卡上的钱足够你用了，你拿着，用多少就提多少，也用不着急着把卡还给我，做生意不定哪儿需要钱。再就是，做电子游戏厅这种生意跟其它生意不一样，开张的时候得放水，就是赔着干。先招揽顾客，让那些人走顺了腿，生意火了以后再赚他们的钱。

    “到时候你帮我参谋吧，我听你的。不过，这钱我一定还你。”

    石海的性格与石涛不一样，他比较沉稳内敛，而干电子游戏厅这行需要一股闯劲，一股豪气，不能前怕狼后怕虎顾虑重重，想法太多反而做不好。石海走了以后，石涛心想，不是什么人干电子游戏厅都能赚得到钱的！

    （2）

    石海跑了几家电子游戏厅联系场地，但都不顺利。主要是费用太高，场地费不是他想象的按占用面积的大小算。电子游戏厅按要求必须有一部分纯娱乐性质的游戏机，这些游戏机价格高，又赚不了多少钱，但你来这里经营要分担这些游戏机的购买成本，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另外，合用营业执照，除了缴纳营业税和个人所得税，还要分担一部分办理营业执照时的开销。石海对此嗤之以鼻，办个执照能花多少钱？对方说，不多，你摊一万块就行了。另外，每台游戏机每月还要向文化稽查部门缴纳五十元所谓的机型鉴定费，再加上治安费，城建费，卫生费等等，这还没算上服务员的工资，石海一听头都大了。

    石海问石涛，你开业的时候也这么麻烦吗？

    石涛说，我开业的时候不是有陈所帮忙吗？你看我这的这些游戏机，全是赌博机，文化稽查部门哪来查过，每月交钱就行了。什么电子游戏机鉴定，鉴定个屁，有关系，交上钱，都是合法的。

    石海心想，真是他妈的跟俗话说得一样，警匪一家，无敌天下。

    石涛说，其实那些电子游戏厅的老板给你提的条件并不过分，你砍砍价，接受了吧，只要以后经营好了，哪些费用不算什么。

    石海点点头，那我这次就豁上了。

    定下来场地之后，下一步就是购买电子游戏机。

    赌博性质的电子游戏机有很多种，有赌马机，老虎机，扑克机，百家乐，麻将机等等。据石海在石涛的电子游戏厅的观察，赌马机和扑克机玩的人最多，赚钱快风险小，石海征求了石涛的意见后，决定购买扑克机。

    其实，当时的电子游戏机都是进口的，国内所谓的电子游戏机生产厂家，都是组装厂，是些小作坊。电子游戏机的核心部件是集成电路板，是由日本开发生产的，最著名的品牌是任天堂。这些集成电路板由东南沿海入关，在内地配上机壳和显示屏，就是所谓的电子游戏机了。电子游戏机分两大类，一类是娱乐性质的，一类是赌博性质的，前者是合法的，后者是违法的，但两者掺和在一起就都成合法的了。进口时如此，经营电子游戏厅也是如此。

    中原地区是国内最大的物流集散地，石涛的电子游戏机就是从那儿进的货，石海按石涛给他的地址直奔生产厂家。

    扑克机也有很多种，价格有高有底，画面也不尽相同，高的和低的每台相差近千块。石海选择了一款价格较低的，他想，能省点就尽量省点，租场地已经花了好几万了，毕竟不是自己的钱，万一将来经营不善，赚不到钱，赔也少赔点。

    厂家送货上门，并负责安装调试。

    石涛说：“哥，你不应该图便宜，应该买最好的。也怨我，当时没有提醒你。”

    石海不以为然：“我感觉都差不多，厂家也说没什么区别，就是集成电路板的品牌不一样，画面有点差别，但都是日本进口的。”

    “集成电路板是关键。”石涛说，“俗话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样吧，你先不要正式营业，免费让大家玩几天，算算赔率准不准，是不是稳定。开业很关键，把难度调的太大，来一个杀一个，把人都打跑了，将来很难再招起人来，就等于砸锅了。调的太容易，我们也赔不起不是。”

    石海按石涛的话让大家免费试机，一周后，正式开业。

    第一天赔了八百多块，石涛说，好！

    第二天人多了起来，赔了一千多，石涛还是叫好。

    一周下来，赔了五六千。这可是石海上班时一年的工资，石海心里有些发毛。石涛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