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娃,要尿就尿到我这里来。”那女人往自己胯里指,挑逗他。
丁大为好奇,觉得里面有戏,就走进去。嗬,里面好大一块废弃的工地;再看楼上,几个窗口晾着衣服:原来这里住了许多人!
丁大为当然没有跟那女人进去,不过他知道这里可以住人。后来,当他走投无路时,便住了进来,而且再没有搬走。
银座大厦当初是按五星级酒店设计的,是双面楼房,临街有观光电梯,后面有两个楼梯口。丁大为住五楼背街的一个房间,如果编号,应为“b座—518室”。
此刻,丁大为跨过隐秘的豁口,来到二十八层高的银座大厦背面,就像突然转换了舞台背景,城市的繁华与喧嚣蓦然消失,展现在他面前的是黑暗和冷清。
大厦巨大的身影,挡住了街面的灯光,浓厚的阴影使丁大为一次次体会什么叫“灯下黑”,今天的感受尤为强烈。住在烂尾楼的人,都过年去了,流浪汉也都去了收容所。偌大房子,往日还有微弱的烛光,在窗口忽隐忽现,今天是一片死寂;风刮得什么东西咣咣作响,令人毛骨悚然。
丁大为人虽然精廋,却长着两道浓黑的眉毛,都说眉毛黑不怕鬼,丁大为也确实不惧这些没影的东西。
他感到口渴,双脚不自觉的向墙内左侧郭老头的工棚走去。郭老头是哪里人,丁大为不清楚;他说自己对这座大楼有一些权利,搭了一座工棚守着,向每个进住的人收 十元二十元不等的管理费,也为大家提供些茶水方便。
“老郭!老郭!”他边拍门边喊。屋里没回音。
“娘的逼!”丁大为含混地骂了一句,趔趔趄趄地越过空旷的后院,走向“b座--518”。刚到楼梯口,大楼深处一阵冷风扑来,从口腔直入肠胃,肚里的酒菜翻江倒海,舌根一阵苦涩,哇的吐了一滩。
丁大为鼻涕眼泪一塌糊涂,肚里的黄水都吐出来了。他靠在楼梯口,浑身软绵绵的,不能动弹。
“丁哥,丁哥。。。。。。”
耳边有人叫,还拉了他的手。丁大为睁开朦胧的醉眼,发现身边有人影。
“你是——谁?”他想起那天打劫他的鸦片鬼,是不是他?拉我一把也好啊!他对他完全没了恨。
“我是小红啊,丁哥。”
“小红?”丁大为闻到了淡淡的脂粉香,想起她是谁了。
“我不是丁哥,我是丁大为!”他甩开她的手。
“走吧!”小莺说。她听出了丁大为鄙视的口气。
“你们,没回家过年?”丁大为撑着墙想站起来,双腿却不听使唤,只好颓然坐着。
“回去了,今天来的。”小红没有走开,还想拉他。
“这么早就来了,来‘裸搏’啊?”丁大为胡言乱语:“真敬业呀!”
“德行!神经病!”小莺登登登上楼去了。
“小莺,不要走!他醉了,会冻死在这里的!”小红恳求道:“下来帮帮忙,把他弄得屋里去!”
“你没听他怎么说吗?我才不管哩!死了就死了!”小莺不肯下来,一个人又怕上去,就在那里干捱着。
“他讲的酒话,你别听!”
丁大为含糊不清地嘟囔:“不要走,我口渴,给我水。。。。。。”只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把他架起来,边拖边移,最后把他摔在床上。
小红累得喘粗气:“水没喝的,不冻死就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