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丁大为靠在床上打了一会儿盹，手机响了，李白鹿打来的，要他过去领工资。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噔噔噔跑下楼，跳上自行车一溜烟骑到公司，刚跨出电梯，就听李家驹在发脾气：“告诉你，这期的报纸，我是不会付款的！”

    丁大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家驹很少这样发火。他探头向李家驹办公室望了一下，只见一个人坐在他对面，脸色戚戚的似乎要解释什么，气氛紧张尴尬。

    丁大为退出来，走进财务室，问李白鹿：“李总怎么啦？”

    李白鹿小声说：“报纸没投递好。”

    原来，《找报》是委托一家叫顺风投递公司发行的，按要求，出版当天，投递公司要在第一时间，全部投放出去，让客户和受众尽快看到。上午李家驹自己走访排查，发现许多地方没投递到位，有的小区一捆捆报纸放在传达室，根本没打开。

    “报纸不到人们手中，我印的报纸就是废纸！”李家驹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谁还找我投广告啊？！我办这报纸干什么？”

    “我们会投放出去的，只是人手不足，迟一两天而已。”

    “信息时代，快鱼吃慢鱼，时间就是生命。迟几天，早叫保安当废纸卖了！”

    那人小声向他道歉解释。“这是特殊情况，我们是老关系了，过去几时耽搁过你们？”

    “我不听你解释，反正这期报纸我不会付款！”李家驹态度强硬。

    丁大为一听也很着急，这期报纸他的广告最多，投放散发不充分，后面的业务就要受影响。他想过去也说几句，想李家驹已经够恼火的了，不必火上浇油，就叫李白鹿算工资。

    工资早就算出来了，李白鹿拿出工资表，叫他签字。

    丁大为找到自己的名字，提笔正要签，看到最后一栏数字，手凝固在空中不动了：“怎么不到三千元？”他算了应该有五千多元。

    李白鹿说：“扣了。”

    “扣什么了？”丁大为头一下大了。

    “李总说，未收款的广告，扣发生额的百分之七十。”

    这一点丁大为清楚。公司的财务制度是先交款再刊登广告，考虑到报纸新办，很多人不了解，对签了约的长年客户，可以先登广告再收款，但要扣业务员的提成，而且只能延缓一期，下期没收回，要全额扣款。“如果按这样算，也有三千多，怎么两千不到？”丁大为问李白鹿，隐隐然有质问的口气。

    李白鹿对她很有耐心：“还扣了一笔百分之五的保证金。”

    “保证金？我们不是交了押金吗？”

    “这我就不清楚，要去问李总。”

    丁大为只觉心脏被人紧紧攥住了，憋得难受。他放下笔，想问清楚了再领工资。李家驹找顺风公司的麻烦还没完，丁大为在门口走来走去，像困在笼子里的狗熊。

    李白鹿没尝过工资被拖欠克扣的滋味，无法理解丁大为此刻的心情。她觉得正好两人说话，把他拉进屋，倒杯茶，抓住他的手：“急什么，丁哥，又不是扣你一个人的。”

    丁大为不是不解风情，而是没心情。他不说话，对她软乎乎的手也没感觉。

    “该拿的工资，你先拿了不行吗？”

    这句话提醒了他，他挣脱她的手，签字领钱。当他把两千八百三十元钱放进口袋时，已经平静下来，他想不能带着情绪去质问李家驹，毕竟有过一年多很好的合作，报纸的新业务刚开始，好多机会在后面，如果沉不住气，就会很被动；心平气和地提出来，看李家驹怎么答复。

    他一直盯着外面，见顺风公司的人走了，立即跨进李家驹的办公室。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小组业务员打来的，说他们的客户被马洪涛抢了。

    丁大为并不吃惊，他觉得正好向李家驹反映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