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你吃什么？乌龟、牛鞭、翘翘菜，吃了东西翘得高。”
他们说的“翘翘菜”，其实就是韭菜。这门菜据说能壮阳，就有了一个邪魅的名字。
满桌的人这时不怀好意地望着他俩笑；赵克良不生气，他似乎乐意听这些话，“点吧点吧！”
李白鹿满身尽是淫邪目光爬动，浑身像长了蚤一般难受。她不能生气，生气男人就没面子。菜上来后，赵克良拿起筷子专拈那些东西吃。吃了也就吃了，并没什么效果。
跟着出去多了，李白鹿发现，她其实是男人一块卖弄的招牌，炫耀的物品。占有漂亮女人是男人心底里的欲望，有些男人有心无胆；有些男人有胆无缘。赵克良都有，因此为伙伴们企羡死了。
一会儿人到齐了，大家向铁局长敬酒，祝他一路顺风。
一个人说：“你放心去，家里弟媳妇我来关照。”
铁局长说：“我放心的很！就怕你不去。”
税务局一位科长说：“你别弄错了，我们是要去收税。”
“什么税？”铁局长不解，擎着酒杯发问。
他促狭地向大家眨眨眼，一本正经地税：“国有资产闲置税呀！你一去两三月，弟媳妇闲置在那里，不缴税呀！”
众人大笑。
李白鹿也笑了。
她想赵克良也应该缴税，自己长期闲置，青春年华浪费更惊人。她不忍望赵克良，他脸色尴尬窘迫，很难堪。
饭后，照例两桌牌。李白鹿不打牌，知道要到深夜才散场，没耐心陪他们，向赵克良说“我去表姐家”，一个人走了。赵克良到了牌桌上，才不会追踪查询她。以赌戒色，男人就这样在牌桌上熬干了自己浑然不觉，有了年轻女人也不懂得收敛调养。
李白鹿在武陵城没熟人，交往面窄；跟了赵克良，更不敢一个人单独行动去结交什么人。她在表姐家睡了一觉，熬到柳小榴下班，在她家吃晚饭。
饭后，小榴抱着黑皮到房里喂奶，她跟着进去。
小榴见她面有戚色，关切地问：“老赵还好吧？他行吗？”
“麻将高手！”小鹿没头没脑地说。
“这话何解？他们又在打牌？”
“少吃多摸不放炮，不是麻将高手是什么？”
小榴“扑哧”笑了，狠狠地揪她的肉：“你呀！损人蛮刮毒呃。”
柳小榴想女人一结婚，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多么单纯混沌的女孩，竟说出这种话！
李白鹿叹息一声，无限幽怨地说：“要是能退货，我真想退给你们。”
小榴一听脸色陡变，“话不能这么说，这你自己作的主！怎么能怨别人？”
“你们说的瓜儿甜籽儿蜜，又在那么一种情势下，我能不答应吗？”
柳小榴一时无话说。小鹿一直没点穿，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自己是表姐和姐夫为挽救公司而出让的花瓶。
柳小榴有点心虚，毕竟当初存了私心，拿表妹去做的交换；她又有点冤，谁知道他不中用呢？这种事又不能先检验。
“小鹿，姐是一片好心，你要错怪我，我也没法，只能认了。”她以退为进，“你自己不答应，谁能硬塞给你？婚姻从来就没百分百圆满的，只能得一头！你看你，每天多清闲。姐姐我忙到这时回来，公司还一堆事没处理完！”
“你有盼头，有黑皮，我没有。”
柳小榴觉得这倒是个问题，小鹿总不能没孩子，那不是一辈子而是几辈子的大事，“你要积极想办法，按政策，他是可以生的。”
“他自己有儿子，对这事根本不热心。”
“应该不是这样，男人都想结个秋北瓜，他是力不从心。你要好好给他调养。”
“我说了，他不听，他有点讳疾忌医。姐，你去说好不好？”
“我一个外人，说这些怎么好？你把他的隐私暴露了，他不反感？弄不好适得其反。”
“就是要刺激他！像心脏一样，遭到电击才会起bo来。”
柳小榴奶完孩子，黑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她把孩子平放在床上，换下尿不湿，指头轻轻拨弄儿子的小鸡鸡，“好，bo起来，bo起来！”
小鹿拿粉拳捶表姐，难为情地笑了。
柳小榴见她的气消了，这才怨声载道说：“我这个媒人当得苦，包你嫁男人，还要包你生孩子。”
小鹿走了一会儿，柳小榴把黑皮放睡了，到客厅里和李家驹看电视，眼里盯着屏幕嘴里说：“这赵克良，不把小鹿盯紧些，将来就是个带绿帽子的。”
李家驹事不关己地说：“你管他带什么帽子，现在女人时兴偷人！”
“说自己的姨妹子，你还是个人么？”
李家驹幸灾乐祸：“姨妹子怎么了，姨妹子又不是我老婆！”
“我看你呀——酸不拉叽的！”
李家驹故意暧昧地说：“他把我的员工抢走了，我是有意见！”
柳小榴似乎被提醒，征求男人的意见道：“明天我给赵克良说，叫小鹿来公司上班，不然在家里无事，真要生出是非来。”
“你要帮赵克良看住她？”
“我不看着她，到时候丢柳家的丑啊！”
李家驹一脸阴阳怪气地笑。
“你坏笑些什么？”
“我们那里有一说：女人要偷人，是看不住的——你把她抱起，她朝后面人笑；把她背起，她朝前面人笑！”
“那是你们那里的女人！我是不让让她出轨的！”
李家驹因为自己妹妹不争气，说不起话，打住话头：“好吧，算我没说。”
小鹿下了楼，给赵克良打电话，问他牌局什么时候散。那边赵克良可能输了钱，一肚子不耐烦：“还没有，你先回去！”
小鹿啪地合上手机，满腹幽怨地打开车门，怔怔地坐在驾驶室，不知把车往哪里开。
去梦茵湖酒店看男人打牌，她不想。那满屋烟味，牌友们素里带荤的话语，令她郁闷难堪；回家去，冷冷清清，电视声音再大也只有一个人——她干扰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