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难道她对李家驹只有怨恨没有感激?
李白鹿叹息一声,强咽苦水说:“这是我本来不想说,可是我确实气不过!我不想看到有人欺负了你,还在你面前装哥哥,假仁假义假慈悲——”
“什么事你说啊!”丁大为见她吞吞吐吐老是不入题,着急了。
李白鹿似乎还是难以启齿,她在评估说出来后对丁大为的打击。见丁大为极不耐烦地,她喝了一口茶吞下顾虑说:“你妹妹的事,你知道吗?李家驹把她送给了赵克勤——就是我老公他哥,为银座提前拿到了预售许可证,他也得到了全程广告推广业务。冬梅她流产了,赵克勤把她安排在我家里住,她这次回去,还在月子里——”
“不要说了!”丁大为大喝一声,顺手抓起一个茶杯,摔在地下。他血脉贲胀,双手发抖,心里的怒火撑得整个人像火箭,要向上冲破天花板。
李白鹿见丁大为双手抖得可怕,她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再摔坏什么东西,忙抓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一些安慰:“大为,你,你,冷静,我不该说的——”
“你为什么要说?啊?为什么?”丁大为没有发泄的对象,只把一腔怒火发在她的身上,他眼珠外弹脖子青筋怒爆,把她推得直摇晃:“你怕我烦心的事还不够是不是?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倒给我干什么?!”
“他们欺负人,我就是气不过!看你蒙在鼓里,不说出来,我对不住你。我要你提防他们,他们不是好东西。”
为剖白自己,李白鹿就差没把自己和马洪涛的关系也说了出来。
“大为,你千万不要和妈妈小红说,就让它烂在心里,女人藏不住话,冬梅妹妹将来还要做人的!”
“你应该让它烂在自己心里!”丁大为用力一甩手,将李白鹿推倒在座位上,怒气冲冲地走了。
丁大为愤怒痛苦得几近麻木,僵尸一般地从茶楼出来,走到街区一处休闲场所,靠在健身器材上,半天才苏醒过来。
李家驹呀李家驹,你不讲亲情人伦,谁都是你的棋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可以摆布、牺牲任何人,你要受到报应的啊!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不能不顾妹妹的名誉、丁家的面子,同你翻脸,但你就能良心安宁吗?你做人没有底线,钱才是唯一的目标,你这样做,将来要遭天谴的啊!
想起妹妹栽倒在奶奶棺材前的情景,他心里充满了恨!恨李家驹损人利己,恨妹妹不争气,恨李白鹿倾倒垃圾!但是,这恨只在心里,不能写在脸上;他是男人,命里注定他要把这一切独自隐忍。
现在他看清了,这光鲜的城市,满街的行人,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从鹞儿湾回来,李家驹像得了一场大病,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提不起精神。老人慈祥的目光,犹如伽马射线,一直穿射透视着他,他感到置身于一个放化疗的环境里,身体的免疫了在一天天减低;而心理上,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之感,总觉得什么厄运,会随时降临在头上。
那天李家驹在公司正在审查最近一期《找报》样稿,柳小榴惊惶地打来电话:“家驹,你回来一下!”
李家驹发现她声音不对,心头打个冷战:“什么事?”
“你回来嘛。。。。。。”无奈中透着哀求。
李家驹只好在样稿上匆匆签了字,交印刷厂去付印,驾车赶回家。
听小榴的口气,李家驹感到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大事。小榴是沉得住气的女人,不是大事,她不会那样惊慌。会是什么事呢?他无法想,不敢想。
原来,柳小榴在驾校交了一个学友,两人以师姐师妹相称。这日师姐来她家玩,逗黑皮时发现一个问题:黑皮的眼睛不会跟着物体转。
师姐已当妈妈,有育儿经验。她说婴儿出生一个月,眼睛就会追着声音或物体转;黑皮的这种情况,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建议他们到医院看看。
柳小榴联想到孩子刚生下来时输过氧,会不会是氧中毒;师姐其实心里已想到这一点,但没经过证实不好乱说,只含蓄地劝她看医生。
柳小榴从师姐的神态表情,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时几乎要崩溃,手哆嗦了半天才拨通李家驹。
师姐无意中发现了别人孩子的问题,似乎有些不过意——有些家长不愿意别人讲孩子的长七短八,噤口不做声了。李家驹还没到,她就要回去。
小榴一把拉住她, “师姐你不要走,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柳小榴这时已经稍许平静,她感激地说:“不管孩子眼睛有没有问题,师姐,你的话是钱都买不到的,我们过去都忽略了,幸好你今天来提醒。”
师姐见她这样说,又激发了女人的热心肠,“你们过去就没发现什么征兆?”
“唉,都忙着赚钱去了!”柳小榴一副悔断肠子的口气,“见生下来没什么缺陷,以为带大是自然的,他奶奶也这么说——”
黑皮奶奶见孙儿出了如此大的事情,生怕媳妇怪怨自己,听到这话躲到一边拭眼泪去了。
柳小榴觉得怪婆婆没道理,就改口说:“孩子生下来,我和他爸说了这回事,他说没问题,还怪我不可理喻——”
“孩子时早产吗?”
“是早产。”
“输氧的时间多长?”
“我也记不清,反正医生说要输氧,就抱了去。”柳小榴回想起来,孩子出生五个月后,一天她和李家驹抱着儿子去买奶粉,在商店里,人家同样大的孩子在货架上乱抓,黑皮对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似乎没有反应,当时还说黑皮听话哩!
这时候李家驹开门进来,柳小榴一见面就带着哭腔说:“家驹,黑皮的眼睛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