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戈壁滩、绝崖岭都是你的笑容。我忘却安抚,眉宇渐凉,抵不住你秀发如丝。
原是该满心欢笑的季节,如何这样放肆长哭。
何姿回国的第一天,她位于东城区的酒吧“eireen”就轰轰烈烈的开张了。
任新和成若薏坐了很久的地铁才见到这个玩物丧志的海归女,她慵懒的倚着灯火璀璨的门牌,睥睨着那些争先恐后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
任新丢下手包飞奔过去,抱住她看了又看。何姿真怕她下一刻就鼻涕眼泪一起落下。从小到大,任新永远是多愁善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可算远渡重洋荣归故里了,这都过去十年了吧?当初的邻家小妹怎么出落成妖精一样的女人了?看来看去只有任新一如既往的坚守在清纯的阵营里无视那些祖国大好河山里前赴后继、不亦乐乎的臭男人们。”
成若薏点着脚尖一副悠闲的模样,手指随意触到任新肩膀的瞬间猛地抽了回去,然后就开始夸张的喊起来,“你又瘦了啊任新?你和陈砚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一把骨头一把皮的,是不是吴凡对你不好啊?”
任新睁大眼睛喊回去,却被何姿死死拉住,“你有男朋友了?你不是喜欢上次咱俩视频里坐我旁边的那个外国小白脸吗?”
任新笑着啐骂她,“你还真信啊?我喜欢奥巴马,你能给我弄来吗?”
“这么说你移情别恋了?陈、砚?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很熟很熟的——”
成若薏跟着何姿和任新走到酒吧里面,两个光着上身的黄发男孩吹着口哨从她们中间挤过去,引来成若薏一阵尖叫,“我怎么感觉到了国外一样呢?还是我太少见多怪了?酒吧什么时候开放到这种程度——”
成若薏啧嘴坐下,服务生很乖巧的送来洋酒,还附带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眼神,她推推坐在右边的何姿,指着那个服务生离开的背影,说,“你招的男人啊?”“What?男人!”何姿惊奇的张大嘴,“你老眼昏花了吧?那是一个才14岁的小男孩!初中还没毕业呢。我这儿不招老的。”
她说完和任新干了一杯酒,在满足的吐气中想起了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得成若薏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这不花钱的名酒便含恨洒地了。
“陈砚是吧?我想起来了。中国最有名的法律记者,我在美国经常能看见别人把关于他的采访手稿传到网上,还有照片。任新,你和他勾搭上了?”
何姿无限神往的拍拍任新的后背,然后脚下感到了一阵尖硬的剧痛,她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瞥了一眼始作俑者——成若薏一边摆手一边眨眼,又怕她不明白,弯下腰伏在她耳朵上说,“你丫脑子让钱烧糊涂了吧?听不懂‘在一起过’什么意思是吗?”
何姿恍然大悟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塞进任新手里。
“男人都不是东西,尤其二十多岁的男人更靠不住,太嫩。当初我和陈凌去美国你们还骂我,说我十七岁的小姑娘非傍一个三十七岁的老男人,简直不要脸。现在想想不管对错,至少我坦坦荡荡的活过,哪怕是做小三,但我没浪费自己的青春。当我今天凌晨提着六百万现金回到中国,我就知道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开始了。我不再记得陈凌,不再记得十年的情人生涯,不再记得美国的一切。有很多时候走出来了才能海阔天空,何必跟自己较劲呢?”
任新泪眼迷离的看了看她,将怀中的暗红色液体一饮而尽。灼热的味道刺激神经引起她剧烈的咳嗽,成若薏心疼的走过去,被何姿一把拦住,“别管她,让她喝吧。不就是借酒消愁嘛——我在美国举目无亲,每天晚上也会喝酒,有时候他不耐烦了就把我推到床上狠狠的打,打完了再折腾我。一次次的重复也让我完完全全认清了现实,她现在缺少的正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以为你救得了她吗?”
成若薏听何姿一口气说完,再看任新她已经醉得不像样子了。
成若薏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尽管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从来没有为男人哭过也只剩下没心没肺的笑了。她常想自己从少年到青年路过无数人的生命,听过无数人的故事,却怎么也迈不进属于她的地方,反而开始觉得任新和何姿是幸福的。一个轰轰烈烈的恨过,一个恩怨情愁的活过。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样更珍贵了,但成若薏做不到。她似乎每次想要忘乎所已的爱一回时就会泄下气来,只好宁可错过也不错得。
兜兜转转绕在生活的圈子里,越来越茫然。还是看着青春一点点消逝,期待逐渐病入膏肓,最后为了给自己一个安慰,留下一句“一笑而过”继续花天酒地、雪月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