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城市，离别的风，相逢的雨。庆幸能在此处，与你相依偎。

    寂寞的黑夜，你在便安心。

    夏洁一行人到达南通是在下午，天气很晴朗。领队的还有一个年龄不大的男警，是上个月刚从重案大队调上来的，擅长远距离狙击和伏击，立过两次三等功和一次二等功。大名叫古冬译，陈砚听别人总叫他“小古”，也随着一起叫了。

    这天晚上他们分了三个支队，分别入住在南通市西街旅馆、中心宾馆和北路旅馆，这三处的地理位置很特别，恰好可以俯瞰整座南通市，陈砚和夏洁站在西街旅馆的楼顶时才发现这座并不多么发达的城市交通却是少有的便利开阔，几乎每一角落都能尽收眼底。

    古冬译从老板那里要来了一张南通的详细地图和江苏省的简图，铺在桌子上指着其中的一个点，着重圈住。“你看这里，是南通为数不多的交通闭塞的地方，比如宿迁，还有镇江的小村落，当然最复杂的就是盐城。每年外省务工人员和途经江苏省的流动人口差不多有百分之七、八十要在无锡和盐城停留，但是盐城的警力很薄弱，这里一直不太平。”

    夏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们是不是要分两队在盐城驻守？可这样距离南通不是远了吗？郭局让我们在南通据点儿盯住罪犯，会不会因小失大？”

    “你知道罪犯到底是谁吗？”古冬译反问回去，“我们从郭局那里得到了罪犯的照片，也知道他的代号叫马九，真名、老窝、路线我们什么也不了解，只在南通派人盯住机会太渺小了，撒大网捕大鱼，从马九身上顺藤摸瓜把幕后黑手堵到死胡同里，让他自己现原形。”

    陈砚站在一旁看着一向干练的夏洁此时也听得满脸茫然，走过来笑着握住古冬译肩膀，“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哪有咱们的雄韬大略，你说的我明白了，等明天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跟着夏洁一起去，她有勇我有谋，不会办砸的。”

    古冬译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他挨着床坐下，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这次来南通，我想得特别多，和平年代没有战争但并不代表没有硝烟和犯罪。我爸爸是北京重案一队的老队长了，他在这个岗位上干了三十多年，我印象特别深刻，我在警校读大三的时候他牺牲的，也是在江苏，他和一个手上有四条人命的杀人犯对峙了两天一夜，最后将他的热血奉献给了党，再也没有离开南通。我向来很冷静，陈砚你不了解我但夏洁知道我，长这么大我从不会意气用事，也和我出生在刑警家庭有关系。这一回上级把案子交给咱们，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我不想在我爸牺牲的地方给他丢脸。”

    不可否认，即使是陈砚，同样被古冬译绵远深邃的声音所撼动，他沉默的看着他，竟然有一种多年前便相识的熟悉。

    “古队长，有新情况了。”

    古冬译的对讲机在这时突然响起来，打破了夜深前的寂静。夏洁警惕的站起来，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皱凯，你慢慢说，注意掩护身份。”

    古冬译下意识的站到窗户的一侧，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停着的黑色面包车里看了一眼，皱凯带领的一队人正挤在那里等待机会伏击。

    “刚刚南通缉毒大队的颜队长说马九在盐城一家叫‘红石’的宾馆露面了，登记入住了三天，明天就会离开。”古冬译深深的吸口气，压低了声音，“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这是上级交给我们的第一个重大案件，一定不能出现失误，你带领他们去红石门口盯住马九，我和夏洁去找颜队长会合，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出手。”

    古冬译放下电话缓了缓神，随后叫过隔壁房间的两个刑警驾车赶往南通缉毒大队。所里此时只剩下一个办公室还亮着灯，从外面看上去很荒僻。夏洁在值班刑警的带领下敲开了颜队长的房门，里面很乱，桌上零零散散放置着一些矿泉水和速食品，条件非常艰苦。

    颜梦蝶脱下便衣穿好警服，拿起一瓶水递给夏洁。“我派人去南通一家足疗店抓捕了和马九有关的两个卖 淫女，经过排查局里确定她们没有贩毒的迹象，但是至于吸不吸毒就不得而知了。我让小郑去提审了，你看看还能不能在她们身上挖到有价值的线索。”

    “卖 淫女？”夏洁皱起眉，“马九的私生活这么乱？听古冬译说，他除了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所以我一直没想到通过这种女人来深入他的犯罪过程。”

    “他是个挺可怜的男人。”颜梦蝶叹声气，整个人的语气都温柔起来。

    “我们不仅一次两次尝试抓捕他，但从来没有成功。不是因为证据不足就是被他在紧急关头逃脱了，马九已经列为南通A级重要嫌犯了。而他恰恰又分在了缉毒犯这里，所里上上下下为此都焦头烂额。他从不伤害我们的人，即便是对峙的时候他也会想法设法不伤任何人的全身而退。我们认为他可能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落入法网，不想再多加一条罪了。”

    “那怎么会呢？”夏洁哑然失笑，“你以为贩毒的罪犯还会贪生怕死吗？他们要是怕就不会在这个黑圈子里混了，他们什么也不怕。他们唯一担心的无非是遇上更厉害的黑吃黑。你以为咱们刑警真的无往不胜、威风凛凛？毒贩是世界上最不好降服的。”

    “你看得是真透。那咱们应该主动请求撤职，回家至少耽误不了大好年华，何必抹杀了小女儿情怀和一帮男人打打杀杀？让那些贪官污吏挪用公款腐败成风，我们以生命捍卫也流传不了千古。咱图的什么呀？”

    颜梦蝶推开监狱的铁门，冰凉的温度使她不禁颤了一下，迅速收回。

    “进去吧，我有时候发现做刑警太得罪人，不秉公执法对不起良心和这身警服，秉公执法又对不起那些有苦难言但无权无势的人，我怎么总有助纣为虐的感觉呢？这么一比较我更羡慕你们大城市的警察，都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谁有罪就逮谁，问心无愧。”

    “也不全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那么大的城市里那么乱的社会呢。”

    夏洁有进审讯室，神情肃穆的往被审的园台后面看了一眼，“你们就是前几天在夜总会里拘留的小姐是吗？”

    “那不是我们还能是你后面的美女队长啊？”

    坐在右面衣着暴露的短发女郎冲颜梦蝶一边笑一边说，“颜大队长，我们还有生意要做，这几天在不透风的屋子除了能看见几个一本正经的奶油警察我就没见过男人，你以为我是富婆来这儿躲清闲？我耽误一天不知道少挣多少钱，要不咱商量一下，我白天回来配合你审察，晚上你放我回去行吗？要不你找几个想解闷子的警察让我开开张，我就当慰军了。”

    “你胡闹什么？还不老实点！这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吗”颜梦蝶瞪圆眼睛喊回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身后的值班狱警又给夏洁拉了一把。

    “你还真能说，我告诉你，即便是你和马九的贩毒案没有关系，但你卖 淫已经是犯法了，我们照样可以拘留你！”

    短发女孩显然是见过世面，对于夏洁的软硬兼施毫不动容，倒是旁边的长着一副清纯模样的女孩坐不住了，蠢蠢欲动。

    “你叫什么名字？”夏洁细心的捕捉到这个女孩的变化，她对颜梦蝶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我们也许可以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我…我叫阿丽。”

    “多大了？”

    “17岁。”“这么小就出来做小姐，你家里没人管你吗？”

    夏洁的语气渐渐软下来，面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姑娘，她实在强硬不了。

    “我也不知道家里有谁，晴姨说我是个孤儿，我15岁和叔叔来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