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田桂花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她只记得龚耕先是把她撐着，后来干脆背起了她。回到家里后，龚耕连头发尖上都是泥巴。

    田桂花柔肠寸断了，这一回娘家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人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一次田桂花感觉到她爹比吃了她更可怕，他做梦也想不到她爹对她竞会这般绝情，以至于她现在心里除了恨还是恨。

    回到家的头一件事便是洗澡，现在两个人不但是一身泥泞，而且田桂花的一身全湿了，冰凉的水顺着綿纱透进了肌肤，冷得田桂花嘴唇发了乌，牙子嗑得格格直响。可偏偏田桂花现在又是一趟烂泥，别说自己洗澡，连站起来都不可能，要洗澡当然得依靠龚耕，龚耕帮田桂花洗了，不但洗了，而且接触了她的全身各个部位。与其说龚耕帮田桂花洗澡是出于无奈，倒不如说龚耕自己也经不住少女身体的诱惑，是男人都喜欢探秘，尤其是这个秘。龚耕帮田桂花洗过之后又把她放进了被窝。

    这次龚耕虽然也跟桂花一样吃了闭门羹，但他却挺得住，人的感情往往都是爱得越深恨得越彻，他与田书记毕竞不是一根虅上的瓜，况且他对田书记感情早就没了，即便将来真成了岳婿，这段感情的桥梁也断得无可再续。所以龚耕对这次吃闭门羹的侮辱也就不看得怎么重。但侮辱毕竟是侮辱，士可杀不可辱，所以田书记今天对他的侮辱让龚耕内心的恨又加剧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此仇不报非君子，一定要让他这个春风得意的书记滚到一边去。”

    龚耕这种报仇的念头倒并不是没有可能，在杨柳村这块土地上，如果龚耕要来争夺这书记的宝座倒真的是鲜有对手。无论是文化还是能力，龚耕比田书记至少强的不止一百倍，这一点是杨柳村的村民所持有的共同观点。但现在龚耕不会去考虑复仇的问题，他现在贪恋的是桂花身边的消魂窝，刚才在帮桂花脱衣洗澡的时候龚耕就已经按柰不住了，毕竞少女的身体比天上宫阙更具有诱惑力，况且龚耕与桂花到目前为止还都是处男处女，就连婚事都还没有得到双方大人的认可，如果不是十多天前桂花的父亲把桂花逼出了家门，也许至今他与桂花还不可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尽管这一段时间桂花在龚耕家里住了十多天，但田桂花都是与龚耕的母亲同睡一床的，龚耕不否认这十多天的相处他有可乘之机，因为他如果要有什么企图至少他的父母不会反对，甚至还会主动提供他们的机会，但龚耕沒有这么做，因为他爱田桂花，所以便当尊重桂花，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喜好，尤其不能侵犯她的尊严。

    可世上许多事往往总喜欢向逆境发展，龚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受辱归来却偶得机会窥见了桂花的身体，又正逢龚耕的父母今天去了他姐姐家里为他姐夫贺生去了，这岂不是天赐良机？真是祸兮福之所倚。

    此时龚耕也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他干脆一丝不挂地走进了房里，一步踏上床，一缩身便滚进了桂花的被窝。

    桂花吓了一跳，她此时的眼睛尽管是闭着的，但她不需要睁眼便晓得眼下发生了什么，她有点心惊肉跳，但更多的却是激动，激动得甚至她把今天的委屈也一下抛到脑后去了。

    堂堂的名牌大学生当然可以在谈笑之间应付一切，她更晓得龚耕接下来想干什么，她还从书本上读过，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这等大事是应该得到父母认可的，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保护不了自己的身体就是对父母最大的亵渎。眼下的这种情景如果桂花要拒绝，她只需要一个表情或者一句话，龚耕便得滚到一边去，她相信龚耕还没有胆大到敢违背自己意愿的地步。然而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爹今天赐给了她怨恨，这些怨恨促使着田桂花有意识地要作贱自己，糟蹋自己。所以她田桂花今天不但不会拒绝龚耕，而且还反而愿龚耕变成一头雄狮，把父母赐给她的身体撕成碎片，否则难消这心头的屈辱。

    然而龚耕此刻却是另外一种心境，他当然爱桂花，但他眼下却不想再尊重桂花，因为桂花是田书记的女儿，而田书记又是一个送给了他太多屈辱的人，占有了他的女儿便是对他一种最直接的报复。无论将来怎么发展，占有了田桂花，自己不说是个胜利者，至少可以抵销以前他受过的种种屈辱。

    龚耕此刻正被欲望的烈焰烧得浑身打颤，以至于心头起伏，呼吸困难。田桂花仰面躺着，双眼紧闭，脸上的红云以及急促的喘息证明她已进入了角色。于是一场被侮辱扭曲了的男欢女爱便在爱恨情仇的交织中发生了。

    “耕，我刚才是不是在犯罪？”桂花依然仰面躺着，双腿叉开，喘息依然未平，她现在感觉到浑身乏力，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犯什么罪？”龚耕也仰躺着，双眼盯着蚊帐顶部，喘息更甚，他有一种成就感。

    “犯不孝之罪，我感觉到我刚才侮辱了我爹娘。”桂花的脸上的确有了悔意。

    “夫妻之间的做爱难道也是犯罪？”龚耕身体不动，却把头侧向了桂花，他有点吃惊。

    “不，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刚才是在复仇。”桂花也把头侧向了龚耕。

    “你刚才动机也不纯，你是在发泄心中的冤屈。”

    “我可以发泄，因为我是我爹的亲生女儿，但你不行，你的复仇便是对我的扼杀。”

    龚耕没有再争辨，他的得意在心里，他行事的原则向来只求结果不计过程。他虽然没有争辨，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了胜利后的喜悦。他现在坐了起来准备穿衣下床了。

    桂花从龚耕的眼神中领略到了一种冷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于是也慌忙坐起，圆睁着双目盯着龚耕的脸：“你敢藐视你的妻子？”

    龚耕依然在自顾自地穿衣服：“咯半年多我受你爹的侮辱难道还值不过我与他女儿的一次作爱？”

    龚耕的这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钻进田桂花的耳朵却无异于一声惊雷，这一声惊雷把田桂花彻底惊晕了。她太意外地惊诧于龚耕的城府，这个天杀的龚耕原来果然是在把自己当作他复仇的工具。亏自己读了这么多的书，见过这么宽的世面，今日竞然很自然地栽在了这个读书比自己小得多的小子手里，这岂不是天大的冤枉？田桂花深悔自己被一时的爱恨情仇蒙蔽了双眼，以至于愧对了自己的爹娘。然而她输得不甘心，她要问过究竞。

    “龚耕，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之前的旦旦信誓越来都是你畜意制造的谎言？”

    “天地可以作证，我龚耕宁肯骗爹娘，也绝不会骗你，我之前的信誓永远也不会变。”

    “也就是说，你为了报他人之仇而不惜舍弃自已的妻？”

    “你说的也不全对，只怪我要报复的对象不该是你的爹，怪你爹反对我们结合太固执，如果万一我们散了，我岂不是白受了屈辱？”

    “哦！越来我是你赌桌上的一个筹码。”田桂花现在彻底绝望了，也彻底淸醒了，他倒不会太在意这一场爱的游戏，她是个用知识武装起来的人，她在意的是龚耕狭窄的心胸，被贫穷扭曲的灵魂。

    田桂花从容地穿好了衣服，下得床来又弯腰系好了鞋带，随后对着还坐在床上的龚耕说了声“拜拜”，打开了前门，大摇大摆地走了。

    田书记中午的生日宴摆了十八桌，因为外边一直下着雨，只能将席面全摆在屋里面，可房间的大小尺寸并不是按照席面来设计的，一间房摆一桌见宽，摆两桌太窄。于是十八桌酒席摆满了全部的三层楼房。一百七八十个客人全是踏泥而来，而且基本上都是不十分讲究表面卫生的邻里乡亲，这么糟的天更不适宜进屋脱鞋，于是泥泞和着油污把整过三层楼面沾得乌七八糟，简直就象扫荡过后的战场。